入梦无父何怙十一(1 / 2)
迂折回廊上,斫剑与成琴步履匆匆。他二人自昨日深夜奉命“监护”喻俏后,便伏在偏苑暗处守到日出东方,几个时辰眼也不敢多眨两下。直到谢濯召唤,才敢松懈片刻回去复命。
此时天已大亮,雪霁山青,凝波明镜里影照穹苍湛湛,谢濯围着狐裘,正在小瑶台下洗剑池边围廊上煮茶。
他对座之人,身着一领赤蕊金花的黑披裹,清癯俊秀、病态难掩,看那面容,不是王茂是谁?
王家郎君嘴巴刁毒,斫剑与成琴莫名化作女身,早做好了被他调笑的准备。谁知王茂眉眼阴郁,目光落在他二人身上也无什么起伏。
谢濯已听过他在执律司的遭遇,只是给活人“换血”这样的事,天方夜谭一般荒唐无稽,落在耳中也生不出什么感触。
王茂举盏无言,他在道场聚魂不成重伤晕厥,一睁眼却成了执律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使君,日日游走在刑房与尸堂,看尽开膛破肚、剖心换血的戏码,如在炼狱一般。
入梦初时,他还笃定自己是王九郎,但眼前一切太过真实,很快击溃了他的意志。脱口而出的记忆成了同僚们的笑料,午夜梦回,他甚至真要将自己的姓名当成妄梦……直到今日他领命外出来拜会诸葛朗,却见到了谢濯,方知自己是身陷局中。
斫剑与成琴在廊下垂首复命,将昨夜刺客暗袭偏苑的事报来,谢濯听得无动于衷——告状的女婢前脚刚走,朱夫人眼下想借诸葛朗的手光明正大地对付成瑾,偏苑那里再没什么可操心的。
谢濯盯着炉火听完他二人的禀报,无心地随口一问:“你二人守在偏苑许久,除此之外,未见异状么?”他眉间浮起浅浅殷色,又涟漪漾开般瞬间消散无踪。
斫剑听出些微妙,成琴还摸不着头脑——异状?什么异状?他二人守住苑门,寝居里的人一夜安枕,哪有异状?
偏苑,寝居里月门花帷下,梳洗已毕的两个人拥在一处唇舌纠缠……
陆雪名此人瞧着冷血无心不通情理,其实颇讲究些迂腐道义,喻俏摸清了这一点,便对他坦白了丢失巫力之事。
陆雪名因梦移情,单为喻俏那张脸,也待她颇亲厚。他不知自己失魂的缘由,听喻俏“为救他而丧巫力”之说深信不疑,愧疚兼怜惜,眼下对她百般纵容忍耐。
喻俏本只是拿话哄他放松戒备,未料到他居然如此乖顺,倒有些后悔莫及——既扮了他救命恩人,为着自圆其说,倒不好叫他放血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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