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1 / 2)
李景见高悦竟然冲他翻了个白眼,恍惚间好似时光倒流,他们俩又回到了年少亲密的时候。
高悦哪里管他怎么想,弯腰捡壶,没想到李景也同时弯腰要帮他拾起水壶,这下可好,两个一点默契也没有的人,同时去拾一把水壶,站得又近,咚一声,脑门撞到了一起,高悦甚至被李景撞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他身后就是花架,这一退,就像骨牌似得,靠到了花架上,那架子翻倒,又砸到了另一个架子,一时间整间偏殿好似地震,动静大到不可思议!
主殿里,太后和皇帝早已针尖对麦芒,子嗣这个问题在两人之间横沉已久,今日终于引爆了太后一腔怒火
你以为哀家愿意日日这样念叨你?!你若是有周家先祖一半觉悟,哀家现在早已儿孙绕膝尽享天伦!哀家把你养大,自认对你尽心尽力,你小的时候哪次生病不是哀家守着你?!哀家对你视如己出,你就是这么孝顺哀家的?!琦儿,你但凡有一点儿孝心,今日就不该看着哀家这般焦急无动于衷!这后宫三千,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眼的?!再说,皇家子嗣乃是国事,你若是让周家绝了后,你是对得起列祖列宗,还是对得起这江山天下?!!周斐琦
哐当!哐当!
隔壁偏殿传来数声巨响。
周斐琦起身,恭敬地向太后行了一礼,于阵阵巨响中,张嘴说了句什么,便大步向外走去。在他身后,太后跌坐进椅子里,愣了片刻,突然色厉内荏,盛怒之下,抖手指着他的背影,大喊:那你倒是生啊!!!
朕的子嗣,若非他生,便让周家绝后好了!
玉竹边为太后顺背,边望着皇帝走远的背影,心中震惊,想着这个他是指高毕焰吗
隔壁偏殿。
高悦被李景撞到了花架上,花架倒了,又压倒了另一个花架,无数花盆顷刻落下,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满地狼藉间,高悦也摔倒在地,一个花盆眼看就要落到他头上,李景不及多想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扯,扯得高悦向前飞扑,这才躲过那当头一盆
偏殿门外,周斐琦收回迈进殿门的那只脚,双手拢于袖内,无声地看着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印象中,这样的画面自十年就在不断出现,那时候悦儿才进宫,他第一眼见到他便一瞬间热红了眼眶,大概是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看到这个人,最开始的那段日子他夜夜做梦,梦境里全是他们小学时的场景,梦醒之后再见悦儿,很长一段时间都分不清,直到有一次他看到李景把高悦欺负哭了,才突然发现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他。
那时候周斐琦就想,在那个世界我已经死了,我的灵魂飘到了这里,遇到的自己不是自己,他也不是他。但能看着那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某种意义上来说好似也是一种慰藉。
然而,事与愿违,只因李景终究也只是李景罢了,他负了他,自己又怎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
接他进宫之前,周斐琦对自己说有你在的那个世界,我已无法再爱你;没有你的这个世界,我也不会爱别人。长得再像也不是你,但因为像你,我愿意养他护他给狼狈的他提供一个归宿,只因我看不得这样像你的他落魄无依。
尽管这对我是残忍至极。
可是,这原本就想得明明白白的事情,却在今年夏至那天起变了味道。最起码,此刻周斐琦看着花房里的两个人再没有当初那种怀念过去的慰籍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多年的沸腾醋意,而这个反应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周斐琦双手抓着另一边的手腕,不过片刻龙袍的袖口便见了红。
殿内,高悦站稳后连忙推开了李景,气恼道:你看看你干得好事?一会儿我可怎么跟太后交代啊?李将军,请你别在这儿帮倒忙了,赶快出去吧!说完一个眼神儿也不再给李景,转身收拾起来。
李景抬手本要帮忙,但高悦浑身爆发出的冷气拒绝意味强烈,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令他无地自容。他站了片刻,再次抬手想要拉高悦,眼角余光突然感到一股凛冽视线,连忙回头一看,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句陛下还没出口,那人却已转身走了。
李景连忙追了出去,他不是傻瓜,看得出帝王盛怒。
偏殿的花房闹出这么大动静,李公公带人早就等在了门外,若非刚才陛下在这儿他早就冲进来了。此时,陛下和李将军都走了,他们忙进来帮高悦收拾。
高毕焰,这是怎么回事哟?李公公看着满地名贵的花朵,满脸心疼。
我摔了一下,不小心撞翻了。高悦也是懂花人,今日做了摧花手难免也憋屈,不过,我稍后会到太后面前请罪,李公公咱们先快把这些收拾起来吧。若有空花盆先都拿来,重新栽种,还能拯救。
好好,奴才这就去安排。
众人紧急救花,一时间忙得腰都抬不起来。高悦也顾不上白袍子脏不脏了,直接下手抓起了泥土。
李景一路追着周斐琦出了永寿宫,此时还在大选期,官道上尽是宫人往来频繁的身影,李景却顾不上太多,也不敢再耽搁,边走边向周斐琦解释,道:陛下听臣一言,刚刚花架倒下,臣见一花盆差点砸到毕焰君,这才出手
不必多言。
周斐琦脚步未停,直到进了御花园,来到冷心湖畔,才堪堪停住脚步。走了这一路,理智渐渐压住了怒气,他这才转身面向李景,那双眼却神情如刀,视线落在李景身上,带着刮骨之势。
而李景这会儿却心中存了些不可言说的微词。
君臣静默。
片刻后,李景道:陛下,子嗣实乃国事,望陛下以国事为重。
所以,你当初求娶梁家哥儿,只是为了李家的子嗣?
李景一惊,他劝皇帝解决子嗣问题是因为知道太后正在为此事头疼,却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提当年那件事。这些年来,这件事其实可以算是扎在他们君臣之间的一根小刺,如今这根刺早在高悦沽城之行时不攻自破,李景得知真相,一切都是因为当年自己蠢,可越是清楚了真相,内心的懊悔和嫉妒便越发不好控制
不是。
李景说完低头,再抬起时,脸上多了一层惨淡的笑意,他说:陛下,有个人在我心中如月皎皎,偏偏若仙,却因我一时愚昧注定今生无缘。如今他心里有了人,却身陷金丝笼,眼看着他日渐消瘦,我只想对金丝笼的主人说一句心里话,若不爱他,不如放他走吧!
闻言,周斐琦眸光冷凛,眼角微眯,道:金丝笼?
陛下,臣无意冒犯。李景忙又行礼。
呵,周斐琦这一声冷笑,带出无言无尽的嘲讽,你怎知他心中有了谁?!就说是金丝笼!
李景听后,望着皇帝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一层同命相连的怜悯,他叹息一声,道:陛下,那日沽城初遇高毕焰,臣曾被他暴打一顿,后来臣才得知,他把臣认成了别人,那个人叫陈谦,臣想那人应是如今他心里的人吧,所
李景之后又说了什么,周斐琦完全没有听见,他此刻脑袋里就只有一句话
他把臣认成了别人,那个人叫陈谦
那个人叫陈谦
陈谦
还有什么是需要验证的?!
还有谁会把李景认成陈谦?!
这一刻,周斐琦只觉得自己特么就是个傻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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