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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顿时紧张起来,除了在宴上就喝得神志不清的,其他人也难以自控地去看座上的皇帝,宗室里几位夫人甚至紧张地绞紧了臂弯里的披帛。

顶着这么多道含义各异的视线,李时和丝毫不慌,眉眼间云散风清:“请可汗给他一个机会吧。”

可汗没法,还在想该怎么推拒,那郎君又说话了:“当然,某不过一介士人,倘若可汗觉得某身份太低,也可请您麾下的勇士来教导。”

刚才和小将军们打过一场的人显然不能再上场,使臣又是个未长成的少年,上去就是挨打的份。可汗摸不准这郎君到底有几分本事,想了想,忽然露出豪爽的笑来:“在回纥的规矩里,一旦拿起刀,身份就不再是束缚。请您告诉我您的姓名吧。”

“柳临。”

可汗点头,从使臣手里拿了随身的一对弯刀,径直往场上去了。

柳临也抽刀进场。他用的居然也是双刀,右长左短,刀尖点地,刃口镀着极尽寒凉的光。

还没开打,沈辞柔微微垂着眼帘,不动声色,嘴唇轻轻翕动:“无忧?”

“风闻是河东柳氏的家主,少年时就以双刀闻名,又生性稳重,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会出来的。”李时和含笑,略作停顿,“而且……”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柳临边上的娘子忽然站了起来。那娘子看着也就二十岁上下,长了张相当漂亮的脸,眉眼间却仿佛藏着三分愁思,让人既想试探着用手按在她的眉心,又怕不经意间碰碎她。

“夫君用刀时爱听琴,恳请陛下恩准妾身如往常一般为夫君奏琴。”她朝着李时和屈膝,声音是和长相相符的柔婉,“琴艺不佳,聊作消遣罢了。”

“可汗觉得如何?”李时和朝着可汗笑笑,微微侧头,低声和沈辞柔解释,“是风闻的妻子,出身弘农杨氏,一手琴可堪国手。”

沈辞柔刚点头,那边的可汗笑了:“想必这就是帝国的风雅之处了,与回纥也有些微妙的相似。在草原上,爱慕某位勇士的女子会前来为他吹奏筚篥,我常听到筚篥,听琴还是头一回。那就有劳夫人了。”

“以琴声为起始吧。”李时和看向杨氏。

杨氏点头,摆好随身的琴,指腹轻轻压上琴弦。

琴声乍起,沈辞柔惊了。

杨氏看起来那么柔婉,琴声却铮铮然有杀气,指法流利,琴音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切入耳。

场上柳临迅速出刀,刀法配合着杨氏的琴声,一样的杀气十足,刃口撞在可汗的刀上,击出的声音令人齿酸。回纥刀法强于凶猛,柳临却比可汗更迅猛矫捷,刀光一闪而逝,随即就是下一道。

可汗没想到面前这个郎君的刀会这么凶,勉强找了处不明显的破绽,刚想把刀切进去,柳临忽然抬腿,狠狠踢在刀侧上,踢得可汗手腕发麻。

杨氏的琴声越来越激昂,柳临的刀随着琴音变得快而重,配合着凌厉的腿法,一刀刀把可汗逼到了角落里。

最后一刀砍下去时可汗已经无力支撑,刃口嗡鸣,左手的刀被柳临直接挑飞。观战的人忍不住惊呼,靠近可汗那边的几位夫人甚至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刀落地,一声脆响,柳临收刀:“多谢可汗赐教。”

刀摔在外边总不是个事儿,使臣连忙上前捡起刀,递给可汗。可汗接过,擦了把额上冒出的汗,看了柳临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

“长安城里果然人才辈出,是我输了。”笑够了,可汗单手按肩,朝着柳临弯腰行礼,“我向长安的勇士献上真挚的敬意。”

“可汗谬赞,某一手刀法,不过在河东有些名声,尚且入不得长安。”柳临回了一礼,起身时眉眼间染上些许风尘,如同感叹,“昔年某初入长安,与陛下切磋,三局三败,乃知长安偌大,某不过尘埃。”

可汗一愣,旋即撩起细绳出去:“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误以为能向陛下讨教,现在看来,我根本无法摸到陛下那高旷武艺的边角。陛下,请原谅我的狂妄自大。”

“无妨。”李时和温声说,“请可汗入座吧。”

“日头大盛,想来诸位也累了。”沈辞柔端起皇后的威仪,先抛给边上的高淮一个眼神,再微微抬起下颌,“高淮。”

高淮懂了,配合着皇后演,清清嗓子:“上消暑的点心吧。”

用以消暑的乳酪奶酥立即端上来,浸着当季的新鲜水果,牛乳特有的香气里浮出水果的清香。碗是琉璃做的,透明的质地,面上浮着冻出的水珠,看着就冰冰凉凉。

琉璃碗也放到了柳临面前,他却没动,只闭着眼调整呼吸。他身旁的杨氏也没拿,指腹揉着琴弦,这回的琴音温柔婉转,弹的居然是《梅花三弄》。

作者有话要说:阿柔:无忧,你真的赢了他三次吗?

无忧:没有,我被他砌在三室一厅里面了(……)

一代新爹克旧爹,十三段琴爹打不过十三段刀爹(烟)

话虽如此,风闻插旗带奶是他不对(x

第79章 醉酒

白日里闹了这么一出,晚宴上可汗算是安分了,连话都不多说,除了该有的套话外就是闷头喝酒。李时和也没拂他的面子,陪着多喝了些酒,算是全个宾主尽欢的意思。

他喝酒时向来不显醉意,微醺是那个样子,大醉也是那个样子,宴散时还是一脸风轻云淡,只眼尾处漫开些红晕,看人时视线略微涣散。

旁人不知道,还以为皇帝好着呢,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高淮却看得清清楚楚,心说这是醉得狠了,连忙想上前去扶。偏偏李时和不爱让人贴身,醉时更是如此,高淮刚靠近就被拂开,但他走路又不稳,走上几十步就得踉跄一两下。

高淮不好贴身,又怕李时和摔着,和几个内侍一起跟着皇帝,一路踩着小碎步,卡不近不远的距离,硬生生急出一脑门汗来。

急了一会儿,他算是想到了,一推边上的一个内侍:“去,和皇后娘娘说陛下醉了。”

沈辞柔听到的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传话的内侍脸生,一到清宁宫还有点害怕,死死地低着头,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她也没法,只能照例给了点赏银,转头让听风去准备些解酒的东西。

解酒用的橘皮汤好做,要用的材料小厨房里都常备着,没一会儿就好了。然而李时和却没来,沈辞柔总不能让人去催,只好把橘皮汤再退回去温着。

温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李时和总算来了,穿的倒是严严实实,长发却披散着,发梢还有点湿漉漉的。他进门都没像往常那样示意宫人免礼,直接奔着内殿去,还吓了候着的听风一小跳。

内殿是安寝的地方,除了催早朝,高淮也不能随便进去,见听风跟着皇帝,就朝着屏风边上的沈辞柔行了个礼:“娘娘恕罪,夜里还打扰。来得迟了些,陛下非得沐浴完再过来,臣也没法。”

李时和是有这个毛病,每回来的时候都得是洗漱或者沐浴完,幸好这会儿夜里还不算太热,若是到了六月中旬往后,从长生殿到清宁宫都能热出一身汗来,还不是白收拾。

但沈辞柔暂且也不想去拗,只点点头:“辛苦了。”

“是臣应当的。”高淮哪儿敢接这句,悄咪咪看了内殿一眼,“那劳烦娘娘看顾着,臣退出去了,若是有事,喊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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