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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哽咽着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说:萧罹

是这个人啊让他成为了皇帝要杀的人。

但他不恨他。

他们两个人从相遇开始,谁都没好过过。

扯平了

亦如七年前,两个人从第一次遇见开始,便注定了要纠葛一生。

谢砚想睡,他最后动了动唇,从喉间发出模糊的呼唤。

他有气无力地抓紧五指,说:萧淮予

37、第 37 章

萧罹在谢砚走后睡不好觉,今夜尤其如此。他深夜被噩梦惊醒三次,每每都是当年谢砚在雨中与他诀别的画面。

见不到那个人,他心里总归惴惴不安。

赤潮会害他吗?萧罹心想,谢砚武功不低,若是旁人他必能安然无恙。

但若是赤潮要害他呢?

思及此,他望着桌上的杯盏皱起了眉。

屋外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萧罹猛然起身,说:谁?!

阿聋推门而入,扶着门柱。夜色下,萧罹见到他身上都是伤。

他上前去搀扶,阿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有气无力说:谢

萧罹神情一变,心也跳得更快,预感到今夜的不安即将要揭晓。他说:他怎么了?!

阿聋说:谢公子被赤潮

话讲到这里,再看阿聋身上大小的伤,发生了什么再容易猜不过。

谢砚出事了。

电闪雷鸣,雨像是泼下来。东宫内静得像死了人,没有人敢喘一个大气。

萧罹把宫里的太医叫了大半,一个个全守在屋外,自己在屋内等,等那个人醒过来。

太医说谢砚没事,可萧罹怎么能信?

他当时可是亲眼看到的,谢砚嘴里流的不是血是什么?他眼里流的不是疼出来的泪又是什么?!

那些人若是骗他,他定不会轻易饶过。

萧罹看着谢砚紧皱的眉心,低低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不知道拿谢砚怎么办。

这个人就是这么倔强,他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便一直以为自己不是白凤。

萧罹环顾四周说:这孤寂的东宫,到底哪里好了?

这么多人想破脑袋要挤进来,皇子这般,各家女眷亦如是。

萧罹看向谢砚说:子钦,我不想当太子的。

他喉头发紧,哽咽着说:我不想我不想的

他抓住谢砚的手,十指交扣。像是一个孩子,在找人哭诉自己压在心里的苦闷,又像是在对面前这个人道歉和解释,他声音越来越低,说:他逼我当的

萧罹一直守在谢砚边上,天热了之后,每到半夜谢砚都会出一身汗,萧罹给他擦身子,几近两日未完整合过眼。

东宫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几百个人跪在殿门外,齐声声说:臣等请太子殿下歇息!

屋内无人答,他们又重复说:臣等请太子殿下歇息!

臣等请太子殿下歇息!

两日折腾下来,萧罹眼底显出浓重的乌青色,他坐在床边,听着屋外那一道道如催命般的劝诫,拧着眉。

臣等请太子殿下三思!殿下身子金贵,不可两日不眠不休!

啪!

一道瓷器落在地上发出响动,终于短暂地堵住了外面众人之口。

接着,他们便听到里面传出来低沉而嘶哑的声音,那里头像是藏了头要发疯的饿狼,睁着散发寒意的眼睛,那里含着杀意的光透过门折射过来:再不滚孤要你们死。

众人一阵胆寒。

萧罹心里憋闷了两日的火终于忍不住,连带着对自己的恼意一起,将东宫内的物件砸了个烂,说:滚!

众人开始动摇,可没一个人敢站起来。

这是皇命,是明德帝下的令。前后都是死,皇帝比太子还要无情,他们宁可一赌,赌太子心中有分寸,知轻重。

可他们不知道,太子一旦在那个人面前,就没有了任何分寸。

这份执念,他们是低估了。

萧罹砸完了东西,躺在床上的人听着这噪音,不耐地将眉心拧得更紧。

萧罹眼睛一闭一睁,将里面的阴鸷扫去大半,走到他身边俯身,说:你要醒了?

谢砚不答,张开口呓语。

萧罹:你说什么?

谢砚呢喃了几声,翻身,将将后背都露了空隙出来。上面都是汗,黏腻地贴在人身上。

萧罹手抖了抖,这背影分明这般近,却又那么陌生。

他伸出手,看到上面被碎瓷片割裂的一道口子,有血从里面流出来。

殿下!门外又有人喊,这一次却比先前的语气还要急促,萧罹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

阿聋推开门:殿下!

萧罹心中不悦,却知阿聋不会与屋外那些人一般无礼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阿聋来不及喘气,念及门口跪着的众多人,压低了声音说:皇宫内出事了太医说是疫病!

萧罹皱眉,看向他。

阿聋说:李风在狱中暴毙,那些负责收拾他尸体的狱卒贪杯,尸体第二日才被处理。那夜,与尸体有接触的几人相继开始发热换季多病,那些人先前没在意,直到近半数囚犯都犯上这病,才请来太医

京都近来多雨,空气湿闷,诏狱内照不到阳光,尸体在这样的温度下,不出几个时辰便开始产生尸斑,随后全身溃散,逐渐腐烂。

诏狱潮湿,最是容易滋生污祟。

萧罹沉眸,看向一旁的谢砚。那人还在睡着,却睡得不安,眉间紧皱,从头至尾不曾舒展过。

殿下。阿聋说:诏狱已封闭,禁止人进出。消息封锁得快,还未传到外面。

北夷一直觊觎大梁,却又忌惮大梁的兵力而不敢动手。京城内传出瘟疫的消息若是散开去,不仅乱人心,也给北夷伺机进攻的机会。

萧罹说:诏狱封死,叫禁军多调些人过去。

阿聋答:是。

阿聋说:殿下。

萧罹没讲话。

阿聋视线移到萧罹手上的伤,说:屋外那些人

萧罹脸色一沉,低低说:他们要跪,就给孤一直跪着!

阿聋站在原地顿了顿,行礼退出去:是。

站住。萧罹又叫住他,说:给我拿壶酒来。

呃萧罹虽没说,阿聋却明白他说的是四皇子府那株梨花树下的酒,见他沉默,萧罹瞟了他一眼,他才说:殿下,那些酒上次被谢公子喝完了。

萧罹一惊:喝完了?

阿聋点头。

萧罹敛眸,顾自说:他不会喝酒。

阿聋不语,等他吩咐。

半晌,萧罹低低笑了声,说:喝就喝吧。

他对阿聋说:东宫这么大,你便随便找些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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