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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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检查完停在今午门外的尸体,进紫宸殿禀报道:陛下,那尸体确实为宋三公子,死因当是由于外力击打导致的内脏破裂。

此言一出安乐王哭的更大声了,一半是做戏一半是真情实感,他想起了宋三临死前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此时倒生出两分慈父心肠,他在心里默念,儿啊,你且去,等爹大事成了日后给你封个王爷当当,你的死是有价值的。

络绎不绝的证人被传上紫宸殿,桩桩件件都在指向一个事实,罗家的儿子打死了宋三。

昌同帝猛拍扶手,厉声道:罗青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般用人命为丝编织的天罗地网,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青山又磕了个头,道:臣不知那宋三因何而亡,但决计不是犬子所为,但犬子打了人是事实,子不教父之过,稚子无知,任何处罚臣愿一力承担。

求陛下主持公道!安乐王叫声越发凄厉。

昌同帝闭上眼睛片刻后猛的睁开,罗青山教子无方,罚三年俸禄,夺镇国将军之位,杖一百,降为委署护军参领。

这惩罚看着重,实际上只是高拿轻放,罗青山在大礼朝地位如此超然,一是因为领着枢密院领事一职,总管天下军事,二是因为握着礼朝六成兵权,这惩罚一不提枢密院二不提兵权,完全是不痛不痒。至于镇国将军之位,要知道罗青山是因为手握兵权才成了镇国将军,而不是因为镇国将军才手握兵权,只要兵权还在他手里,他就永远是镇国将军。

陛下那罪魁祸首,罗家的两个儿子就这么放过了吗?臣不服!臣的儿子不服!安乐王接着说道。

罗家的两个儿子,听到这句话昌同帝眼神暗了暗,将手侧的茶盅扫在地上,悠悠道:稚子无知,罗将军做父亲的愿意一力承担,孤希望安乐王能得饶人处且饶人。

安乐王被昌同帝看的一个哆嗦,诺诺道:陛下说的是。

噗通。

陛下,臣不服,罗大人的儿子犯的是杀人的重罪,死的不是别人,是皇族血脉,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陛下却这般轻拿轻放,说句诛心的话,陛下这是徇私枉法!天理何在公常何在!臣要求个公道!

通政司参议田大人取下头顶乌纱帽,双膝及地,额头重重磕在砖石上,力道极重磕的额头一片血肉模糊,臣恳请陛下严惩凶手,还安乐王一个公道,臣要求一个公道!

脑袋都快缩进身子里的安乐王像吃了颗十全大补丸,又来了精神头,跟着喊:求陛下圣裁。

昌同帝冷冷道:该如何决断孤心中有数,罗将军一家世代为礼朝镇守边疆,立下的功劳数不胜数,五年前角加一战,罗老将军与罗家三子全部为国捐躯,罗家满门忠烈,罗将军更是国之柱石!罗家子嗣单薄,只得两子,你们想如何处置?都杀了,让罗家绝后吗!

声音宏大,隐带奔雷之音。

田大人狠狠一咬牙,陛下,臣知罗将军劳苦功高,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绝不可这般轻拿轻放,失了理法,失了公义,臣唯恐国将不国,是天下大乱之兆。

国将不国,天下大乱,田兴荣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说孤是个昏君吗!昌同帝怒斥道。

臣惶恐,臣绝无此等心思,臣都是为了这天下,为了陛下!臣愿以死明志,只求陛下能给安乐王一个公道!

田兴荣说罢,从地上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在柱子上,溅起的血珠子足有丈来高,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全场哗然。

周围的大人们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纷纷退开,似是都没想到田大人会以死明志,还死的这般干脆。

宦官惊呼一声,挥袖挡在皇帝面前,昌同帝面无表情的推开他,直视着躺在地上的人,缓缓吐出一个字,验。

替宋三验尸的太医还没来得及走又来了新活,他小跑着,蹲下,曲指探了探脉门,心口,脖颈三处,最后行礼道:陛下,田大人去了。

还不等昌同帝说话,文官们像约好一样齐刷刷跪倒一片,紫宸殿上文官两百余人,此时八成都跪在地上,从上往下看乌黑的官帽连成一片。

剩下站着的文官左看看右看看,最终下饺子一样挨个跪下。

求陛下圣裁!

求陛下圣裁!

呼声连成一片,一波接一波的音浪直逼皇位。

昌同帝从皇位上站起,气急反笑,你们真是好得很啊,这是在威胁朕吗?

臣等不敢!

我看你们是敢的很!

一时僵持。

一人出声打破僵局。

陛下,臣却以为让罗家少爷们偿命委实有些过了,罗家皆是能臣,况少年无知,罗家少爷也是失手,因此臣有一解决办法,望陛下和大人们能听臣一言。

昌同帝神色微霁,扫了眼说话的人,是个没印象的小官,回道:那你就说来听听。

是,臣以为子不教父之过,罗家两位公子翻下如此大错和罗大人脱不了干系,罗大人教子无方,治家不严又怎能治理一国军事呢,臣认为罗大人实在不配担任枢密院领事一职。

懂了,都懂了,又是敲登闻鼓,又是以死相谏,还整了出群臣相逼,原来都是为了这。

昌同帝苦笑一声,看了眼跪在群臣首位,神态自若的傅丞相,喃喃道: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群臣或者说是傅丞相给了昌同帝两条路,一是杀了罗青山两个儿子,二是夺了他总领枢密院的职权。

孤乏了,改日再议。

退朝!

丞相府,书房。

有两人相对而弈,傅丞相执黑,对坐那人执白。

执白者夹着棋子久久不落,眉头紧缩似是陷入困局,傅丞相笑着问:日朝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此人正是在紫宸殿上提议夺去罗青山枢密院领事一职的小官。

孔夕照将棋子扔回棋篓子,疑惑道:老师,学生不解,我们这般逼迫罗青山,万一将其惹恼,该如何是好?

傅丞相笑道:日朝可是担心他手底下的三十万大军?

正是。

那罗青山不过是礼朝的一只忠犬,何况他身在上京,常胜军驻扎在柳州,鞭长莫及,他不会,也不敢用兵权生事。

老师,罗青山为何要从柳州入京,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傅丞相意味深长的说:这你就要问我们那位好陛下了。

昌同十六年,戍月初九。

镇国大将军府二子殴打安乐王府庶子,致死,念二子年幼,子不教父之过,故罚镇国大将军罗青山,杖则一百,罚三年俸禄,捋去枢密院领事一职,闭门思过一年。

内阁侍读孔夕照接替枢密院领事一职。

时隔多年天下军事总管之权终于又回到了文官的掌控之下。

少爷你在想什么?

听见饺子的声音,宋凌才回神,手里握着的毛笔淅淅沥沥的滴了不少墨滴在纸面上,没事,我看书看累了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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