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峤醉酒(1 / 2)
赵淑华领着嘉歆一行人穿过前厅,来到了一间紧闭了门的屋子前。
赵淑华回头看向众人,微咬了唇有些犹豫道:“各位,到了,我爹便在里面。我相信你们都是好人,我不知道你们找我爹有何事,只是我爹他……”
她说着,眼眶微红,声音微微哽咽,“我爹他自半月前便得了一场病,这病来的突然,一下子便压垮了他的身体,病来如山倒,请了多少大夫看都没用,他已经卧床不起半月了,真的已经受不住什么打击了。”
“赵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们此来只是有事想问张马圉几个问题,没有其它恶意的。”嘉歆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见她红着眼好像要落泪一样,轻声安慰道,“赵姑娘,你别哭啊。”
她说着,赵淑华原本还凝聚在眼眶中的泪反而如珠般一串串的往下落,“多谢你,我,我只是一想到我爹的身体状况,就,就忍不住……”
嘉歆轻拍了拍她的背,见她仍是不停的落泪,有些无措的看了眼和峤。
嘉歆自小只是沉迷练武,将军府中没有什么女眷,沈宁从前更是出行京中贵女宴席只带着白嘉英,以致于外人对将军府二小姐都知之甚少。
这样的情况下,嘉歆自然没有什么闺中密友,玩的最好的朋友便是谢芙,阿芙也是同嘉歆一般不拘泥的性子,外表柔弱,实际上,别说哭了,便是连喊声疼都是没见过的,是以她真是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此时重复来重复去也只是两句别哭了。
和峤回视,用眼神示意她别担心,曼声开口道:“赵姑娘,烦请你带我们进去。秦某略通医术,可以为令尊看看病情。”
“没想到公子竟还会医,那便多谢了。”赵淑华闻言收了泪,抬眸看向和峤,柔声道:“好,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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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光线暗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雕花大木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听见动静,偏头费力挣扎着看过来,有气无力的问道:“淑儿,是谁来了?”
赵淑华上前掀开帷幔,挂在床角的钩子上,轻声回答:“爹,是京都来的人,说找您问些事,还要给您看病呢。”
一旁的七皇子慕容明有些难耐的掩住口鼻,面色有些不适。
和峤倒是神色如常,上前几步到雕花大床前,打量了两眼赵马圉的面色,又抬手替他把脉,静心感受着脉象。
赵马圉微眯了眼,看清和峤后,有些浑浊的眼睛微微亮了,开口问道:“小公子,是你吗?”
和峤微蹙了眉,感受到指尖的脉象,手指微动,一边温和回他,“张马圉,多年未见了,是我。”
他简单的寒暄完,便直切正题,神色微绷,问道:“您这病可是来的突然?之前可有过这样的症状?先是四肢发寒,再是腹部巨痛,之后便再也难以进食?”
赵马圉知道他医术高超,见到是他时一直灰着的心突然又有了希望,此时见他只把了脉便准确的说出他的症状,不由有些激动,微微咳了两声,缓了缓道:“然,便是小公子说的这样了。请了多少大夫都说是无治之症啊,本来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一直放心不下我这闺女,这才哽着一口气撑着啊。”
赵淑华见状,上前扶住他,有些嗔怪道:“爹,您瞎说什么啊,您一定会好好的。秦公子医术如此高超,定会将您治好的。”
说罢,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和峤,有些失落的想,爹认识他,他也承认了。他分明便是数年前帮了她们的那位公子,为什么却和她说不相识呢。
和峤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视线只看向赵马圉,话却是对着赵淑华说的,“赵姑娘,有笔墨吗?”
赵淑华拿来纸笔后,和峤便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药材交给她,“这些都是需要的药材,劳烦姑娘跑一趟了。”
和峤支开赵淑华后,嘉歆便默契的上前合上屋门。
屋内就这样寂静了数息后,和峤清朗的声音响起,“赵马圉,您这不是无治之症,而是中毒的现象。”
赵马圉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含笑看着和峤,“小公子,我早便猜到我这病来的蹊跷,只怕是得罪了什么人。我也知道,公子你此行恐怕有要事在身,公子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我若是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赵天周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永远也不会忘记是公子你救了我和淑儿,又替我向皇上引荐啊!”
赵马圉说了这么一长段话,情绪有些起伏,和峤上前替他揉捏了几处穴位,见他好些,才低声道:“您不必如此,这病我曾遇过数次,我会将您医好的,只要将体内毒素排尽,不出几日,便能恢复如常。”
“而我此来,相信您也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您可知道背后给您下毒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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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和峤听完赵马圉的话,沉默了几息,开口道:“您可有证据?能够证明当今五皇子慕容衡私下里买卖马匹,名下酒楼做着马肉生意?”
七皇子慕容明听完赵马圉的陈述,气愤的有些沉不住气,插嘴道:“还要什么证据?赵马圉便是人证,身为皇家子弟,却背地里为了银钱利益做些危害大魏的事!我这便要写信禀明父皇!”
嘉歆见状拦住了他,试图点醒他:“七殿下,你想干什么,你无凭无据,只有所谓证人只言片语,陛下就会相信你吗?更何况,即使陛下相信你,没有证据又如何让文武百官信服呢?只凭你一家之词吗?”
七皇子慕容明知道嘉歆的意思,低了头道:“我知道。可是,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前方战事在即,而……他却!我实在是失望!”
赵马圉有些惊奇的看了眼七皇子慕容明,询问道:“敢问这位可是七皇子?”
“然。”七皇子慕容明情绪有些低落,闷声应道。
赵马圉有些感慨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欣慰,直言不讳道:“七殿下,您身为皇子,即使年纪尚幼,思虑还不甚周全,却有一颗真心,能为边境战士,大魏根本如此上心,是我们大魏百姓的幸事啊!”
和峤闻言,不由有些佩服赵马圉的眼力和大局观。诚然,他与景旭自年少起便不顾国公府和将军府的影响,悄悄以自己的身份与七皇子慕容明相处,此后经年,也一直暗中以自己的能力支持他争太子之位,便是看中他待人的一颗赤子之心,为君之道,若是连最基本的为民为国思虑都做不到,那也不值得他与景旭这么多年以来的默默付出支持。
七皇子慕容明闻言,抬了头怔怔的看着赵马圉和一脸肯定的和峤与嘉歆。
“您实在不必失落,我这里存有证据,正是数年前我第一次为朝廷进贡战马时,五皇子慕容衡写给我相邀我合作的信件。”
赵马圉虚弱的笑了笑,补充道,“不止如此,还有这几年数封逼我与他合作的信件,上面还有他的私印。一个月前,他还曾派了人来想要找出这些信毁掉它们。但是,我知道,小公子总有一天会用得上这些的,早早的便请人伪造了信件摆放在我的屋内,所以真迹还保存在我手中。要是五皇子慕容衡知道,恐怕就不会为了草草了事,给我下毒了吧。”
赵马圉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轻咳了几声,抬起身子去拉了一下挂帷幔的绳子,紧接着从床里面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和峤,“小公子,这便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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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在和峤的照料下,赵马圉已经基本恢复无虞了。
此行已经耽误了数日,今日,几人商量着就要上路赶往临燕镇。
临行前,赵马圉和赵淑华都来送行。嘉歆坐在马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着赵马圉提议道:“赵马圉,不知您这儿现在具体有多少马匹?我担心等我们到了临燕镇,战事已起,马匹吃紧。不如我们先行,留下人手助您将这批马送往临燕镇。至于京中,我自会写信与陛下说明情况。”
赵马圉微怔,思虑了片刻便答应下来,“白大人好远见!我这儿尚有几千批好马,足够装备好几队镖旗兵了。不如由我亲自领队,一定将这批马安安稳稳的送往前方。”
“您身体未愈,还是我留了人帮您吧。”嘉歆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赵马圉。
赵马圉拍拍胸脯,保证道:“哎,白大人不必担心,我们养马的,便是只吹个哨,马儿就会自己跟着养马人。这差事比起交给旁人,这速度也肯定是我们养马人最快的。”
“如此,那我们便先行了。驾——”
尘土飞扬,一队人没多久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赵淑华怔怔的看着远去的众人,有些怅然若失。
赵马圉见此,轻叹口气,拍了拍赵淑华的肩,语重心长道:“淑儿,爹知道,小公子那样的年轻俊才,你为此心动是很正常的。但是也正是如此,这就注定小公子这样的人不会为美色心动驻足,他医术高超,心有天下,有大抱负!这些天来,爹都看在眼里,你想靠近小公子。可是啊,淑儿,不是爹说你,小公子其实早便拒绝了你。他心悦的,分明是那位白姑娘啊。”
赵淑华捂着胸口,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爹,我明白的。”
她知道,从一开始那位公子眼中就只有白姑娘一人,从头至尾没有对她投来任何多余的视线。是她,不死心的总是上前,围着他问东问西。她看准了白姑娘的性格,知道她本性开朗,没有这些弯弯绕绕,就借着与她搭话的机会想要多了解一些那位公子,可是……
罢了,罢了。她也只不过是公子一生中路过了两次的路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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