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砾洲(2 / 2)
“我说过几次了,门要锁好,幸好这次进来的是我,换作别人只怕你已经……咳咳咳咳。”
焦渴让气势汹汹的问责哑了火,薛窍想也不想地取出水壶,咕嘟咕嘟猛灌了大半,剩下的水顺势从头顶浇下,打湿身上的背心,他发出惬意的叹声,懒洋洋把壶丢到一旁。
此刻才算是真正活过来了。
“嗯。”回应者显然心不在焉,银白刺眼的脑袋再度低下去,银中透蓝的眼专注于面前的机械元件,少年有双令人难以想象的巧手,繁复工程,换旁人不免左支右绌,在他手中却如小孩拼积木一样简单,行云流水的动作看起来分外赏心悦目。
薛窍却没有观赏的心情,长腿一迈,一把抄过少年手里的组件,搁置到一旁,居高临下望着对方俊秀的脸。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光这附近被打劫血洗的房子少说也有七八家,都是东西搬空,人被虐杀,死状惨不忍睹被挂在墙上……你还这副没有防备的蠢样子,信不信这会儿功夫足够你死两次了?”
手上东西被夺,银发的少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只差一点就拼好了。”声音幽幽透着惆怅,本该是一把清冷悠扬的好嗓子,却透着声带受伤才有的沙哑。
少年的下一句话却让薛窍一下子没了脾气。
“不需要防备,我早知道是你。”
说来奇怪,不知是挽华秘药的功效,还是危险的环境格外激发潜能,“他”的直感近来越发敏锐了,曾几何时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察觉门外有人靠近,现在诸如此类的讯息却主动涌入脑海,譬如方才,薛窍离门口还隔着七八步远,祁曜已察觉到有人到来,且来的是个没有杀意的熟人。
过度敏锐的直觉不全然是好事,长期处在这种神经绷紧的状态下,仿佛崩着一根时刻无法松弛下来的弦。弦拉得太久,无法纾解的疲惫让人暴躁得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每当这种时候,祁曜会找些事来分散注意力,比如说摆弄眼前这些破损的机械品。
只是一句简单的回答,薛窍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随意清理了工作台,把餐盒摆好。
“等会儿再忙,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祁曜点头,“好。”这回回答的倒痛快。
薛窍极喜欢跟祁曜一同吃饭。
祁曜的吃相很奇异,他吃饭的速度不快,或许正因如此,用餐的模样也显得优雅,简直就像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原生人类,与之相对的,他绝不挑食,甭管碗里有什么种类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少年慢吞吞进食的样子,简直就像虔诚享用神的赏赐的信徒。
看着祁曜用餐的模样,薛窍有些失神。
少年的眉眼犹带着几分中性稚气,却已隐约有了几分颠倒众生的资质。嘴角微翘,这种人往往自带叁分笑,,偏他的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的孤寒,两种矛盾的气质,反而加深了那种凡事不放在心上的清冷凉薄。有如开在高岭上的白花,惹人注目的同时,却也更容易催生摘取践踏的凌虐欲。
在瑕砺洲这种地方,拥有这样的一张脸,该说是怀璧其罪么,不过既然是“冰原雪兔”,出众的容貌也是理所当然。
薛窍正这么想着,就听祁曜问他,“冰原雪兔,是什么意思?”
一口饭呛在喉咙里,薛窍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从哪听来的……等下!有人看过你的脸了?不是告诉过面罩和兜帽不能轻易摘下的吗?”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关心则乱,一乱起来嘴皮子尤其碎。
祁曜神色平静,“没什么,我听有人这么叫林歇,说他天生银发是冰原雪兔,那么我也算吗?”
他虽缺乏常识,却不愚笨,从薛窍的反应感觉到这不是个正面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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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男装就暂时以“他”称呼吧,下章会改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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