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阿明(1 / 2)
沈邱鸣方才正听得入神,浑然不知待在轮椅后的那人已悄无声息地换成了另一位。
直到阿明这番提醒,他才惊觉夏老板逆光投下的阴影似乎比起初高出了些许。
“你怎么来了?”沈邱鸣边问边偏头看去。
转眼他便瞥见了不知何时起已直挺挺站在自己身后的骆北琛,而夏老板和其余两名保镖则溜得无影无踪。
沈邱鸣不由得疑惑道:“老夏呢?”
骆北琛没有理会阿明先前充满挑衅的神态与言语。
他低下头,目光与沈邱鸣交错,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老夏让我来换班,他急着给鹿神送温暖去。”
“我么,自然是来接我家不听话的小朋友回家的。”
沈邱鸣暗自腹诽道你家小朋友哪里他娘不听话了,嘴上倒是乖巧地应了一声,“感谢琛哥让我体验成为别人家小朋友的无敌快乐时光。”
接着他又略微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向骆北琛询问其他几位队友的去处以及赛后的精神状况如何,从比赛结束起他便一直在担忧此事。
只是在开口的刹那,沈邱鸣蓦地想起这里到底是警局,对面还坐着深不可测的阿明2.0版本,事关自家战队的这类话题现在不提为妙。
于是他端正坐姿,对阿明摆了摆手,颇为不耐烦地说道:“有屁快放,没见我家副队接我回家了么?”
阿明被这两人无视许久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安静地当个旁观者。
直到被沈邱鸣问起,他才刷了波存在感。
感受到沈邱鸣话语透出对骆北琛的维护之意,阿明嗤嗤地笑起来,随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想,你不会放过这位大小姐的对吧——”
“骆氏的太子爷?”
阿明眯起眼望着骆北琛,一字一顿地问道。
听见阿明话语里头的这个称呼,沈邱鸣浅棕的瞳仁微微缩聚了一瞬,心里打了个突。
他会露出这般的反应,是因为骆北琛的这重身份一直隐瞒得极好。
无论是国内国外都仅有极少数人知晓,就连战队的其他队友也不清楚他们琛哥具体的家世到底如何。
起初不经意被问起家里人的事情,骆北琛总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要么就是闭口不谈,且神情会闪过几分沉郁之色。
他们看得出除了继兄唐衍青外,骆北琛同家里其他人的关系并不好,用“冷漠”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拿这些话题触他霉头。
而沈邱鸣作为经过六年前那些糟心事的当事人之一,就更不会在骆北琛面前主动提起了。
至于骆北琛偶尔散发出的那股爸爸不差钱的王八气息,不明真相的队友们也只当是他作为明星选手拥有天价合同的身价以及巨额代言费的缘故。
毕竟他们平时在基地门口看多了琛哥晚饭后骑着粉色小电驴带沈哥出去兜风的土嗨场面。
总感觉哪里不对,可一旦接受了wuli琛哥这种“世界奇奇怪怪,陪你可可爱爱”的屠狗画风设定,违和感啥的就自动下线了。
只是气质这种无形无相的东西何其玄妙。
有些人是故作的张扬矜骄,而他则是从骨头缝里沁出来的桀骜不驯。
那么话说回来,阿明又是从何处得知骆北琛另一重身份的呢?
沈邱鸣蹙起眉,心中隐约腾起一丝不安。
现在的阿明已经不再是他记忆里所熟悉的那个爱哭鼻子的天真小鬼,纵使证据确凿被关进警局待审,谁有能说他在外面没有留下后手。
骆北琛闻言面不改色,冷淡地从唇间吐出五个字,“你认错人了。”
“不过,”他顿了半秒,视线犹如鹰隼般牢牢攫住阿明的脸庞,瞳孔里流淌的光泽好似一柄锋锐的尖刀,“仅有一点毋庸置疑——”
“你们都动了不该动的人。”
阿明抿了抿唇,黑眸微微闪烁。
他旋即表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沈邱鸣,用极为凉薄的嗓音懒洋洋地问道。
“那他算是你的什么人?你的队友,还是你的队长?”
骆北琛俯身在沈邱鸣的额头轻柔落下一吻,毫不犹豫地沉声宣告道。
“他是我的爱人。”
沈邱鸣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愣怔。
骆北琛这句直白的宣告猝不及防地拨动了他心底最为柔软的那根弦。
刹那间,他感受到心跳急促又狂乱地在胸腔中砰砰作响,如同阵阵雀跃的鼓点,又好似一段甜蜜的韵律。
沈邱鸣忽然克制不住地想要昂首回吻那个守在他身后的男人。
无关情.欲,他就是想吻他。
旁的什么都不愿多顾虑。
只是抬眼就看见阿明那张烦人的面孔,沈邱鸣硬生生憋住了这股冲动。
于是他态度不那么友好地对阿明说道:“我们时间宝贵,经不起你浪费。”
阿明叹了口气,悠悠出声道,“既然我都讲到这到这个地步了,你总归让我把故事讲完吧?”
“行,”沈邱鸣颔首,痛快地答应道,“gkd,就从你把我弄进医院讲起呗。”
阿明闻言短暂沉默了一瞬,目光飞快地掠过沈邱鸣的那架轮椅,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舌尖抵了抵下颚,阿明垂下眼眸,嗓音略微嘶哑道,“老实说,我现在有点儿后悔。”
沈邱鸣不明所以,“怎么说?”
阿明颇为懊恼地啧了一声,“我没想到过敏的严重程度能把你的腿直接搞残了。”
沈邱鸣:“……”
他瞬间尴尬得想用脚趾穿透鞋底,直接抠进警察局地板砖下的水泥地画个圈圈诅咒这狗比。
骆北琛:“……”
你老婆才他妈腿残了呢!!!
沈邱鸣懒得费神和阿明解释夏老板的迷惑行为,干脆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爸爸就算残了也能跳起来徒手把你揍一顿,赶紧的,有事说事。”
阿明抿了抿唇,他起初的确是抱有给沈邱鸣点苦头尝尝的想法所以才出此下策。
只不过他以为沈邱鸣的花粉过敏仅限于皮肤瘙痒肿痛之类轻微的症状,结果没想到对方此次出院来见他时已需要坐上轮椅被人推着走,就如同废人一般。
阿明登时脑洞大开,胡思乱想之际跳出来的首个念头便是沈邱鸣因为救治不及时导致双腿残废,不得已要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不知为何,当他望见浑身病气虚弱躺在轮椅上的沈邱鸣时,心情却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快活与愉悦,甚至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与苦楚。
阿明蓦地意识到他的内心与意识被嫉妒蒙蔽了太久,魔鬼的原罪诱惑着他逐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得到了那一丁点卑微的渴求,却也在同时悄然失去了更多弥足珍贵的东西。
他的沈哥明明是那段艰苦时为数不多真心待他的人啊,为什么你我的关系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事已至此,阿明也清楚他再无任何回头路可走。
他最后的计划必须进行下去。
因为他在押上自己的那刻起,此后便空空如也,唯有向着深渊不断坠落。
阿明不易察觉地做了个深呼吸。
抬头看向沈邱鸣时,他已恢复了漫不经心的姿态,继续讲述他所布下的这盘棋局最终将会在电竞圈掀起怎样一江滔天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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