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敛(1 / 2)
寺院门口的菩提树,枝条肆意延伸下来,枯燥的树干上雕琢着岁月的痕迹。
站在树下的人,又何尝不是历经沧桑。
树后的明黄绿砖更像是寄生者。
从最高阶看下去,终南山的风景收入眼底。
东边渐渐出现一块红霞,她认真地看着那轮太阳缓缓升起,从一块淡红到半轮红日,云像着了火似的蔓延得越来越大,直到太阳高高挂起,哪怕并不是那么耀眼。
“女施主何故叹息?”
子真和尚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着眼走到她身侧。
沈尽欢抱着自己缩在树根下,“人死如灯灭,这辈子再也不知道去哪儿寻他,实在空的很。”
“阿弥陀佛,女施主悲悯苍生,是善也。”子真摸着胡须道。
“可我记得苍生曾说......我是祸根,不祥亦不善。”
沈尽欢勾起前世的回忆,不由自主说了出来,“结果还真害得爱人亲友不得善终灰飞烟灭。”
“佛说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不视恶生嫌,不观善勤措,不舍智就愚,不抛迷就悟,阿弥陀佛。”
手指顺着树皮上的纹路游走,粗劣的表皮能点悟人似的。
远眺去山峦尽头,却是雾一片。
“和尚,你们佛家人都是不问前因后果就可开导世人的?”沈尽欢问道。
子真和尚爽声大笑两声:“女施主和贫僧的一个朋友很像,你们都问过同一个问题。”
沈尽欢愣了片刻,觉得这不是件稀奇事儿。
后来她亲自挑了个吉地,给夏侯峰修了坟冢。
再怎么说也是救主大功,哪怕夏侯峰不知道邵尘是太子,按照沈尽欢的心意,也该这么做。
夏侯谦越发不爱说话,似乎在想他爹生前说的话的含义。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子。
沈尽欢不忍,便交给阿炎带去了几日。
她去见萧敛时,是子时。
因为萧敛善毒针的缘故,邵尘命人拔了他的十个指甲吊在梁上,嘴里还塞着一团东西。
沈尽欢粗看一眼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两只手掌那么大的溃烂,重新长起的肉色是红白的,和周遭皮肤鲜明对比很明显是人为所致,沈尽欢在阿肃身上见过这种伤疤,事情到了这个田地自然知晓出自谁手,便坐在他面前盯着其青紫的眼皮。
“你知道赵翼吗?”
阿肃扯掉堵在萧敛嘴巴里的麻绳,目光停在他肚子上方的烂肉伤疤。
萧敛半睁开眼,看见血色里的一个女子身影。
一个时辰前太子叫人拔了他的指甲,用烧红的钳子抽了整整十棍,临到意识恍惚时又叫人泼了一盆盐水喂了食物救过来,死的机会都不给,萧敛叹了口气。
“我知道,赵家公子嘛。”
“看来你跟着闻氏已有多年......告诉我他们在哪?”沈尽欢嘴角一勾。
“那日闻炳来你们怎么不跟着,现在故意折磨我,是叫我背叛同伙?”萧敛嗤笑。
原来那人叫闻炳。
沈尽欢背着邵尘查过闻氏的族谱,在仅有的一支旁系宗室名单上确确实看到闻炳的名字。
那日没打算跟着闻炳,因着邵尘觉得她布置的空城计太容易识破,却没想到闻炳居然以为运气好,大摇大摆进了圈套,等他派人再追上去,早不见人影。
“我是看着赵翼人皮炸破而死,那身子里的虫就跟你身子里的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种下也不知什么时候生长,你最初想自尽,我猜是怕闻炳再不能帮你取出,届时承受不住非人痛苦吧?”沈尽欢的声音伴着回音在牢房中轻轻回响,魔音一般钻入萧敛的耳朵。
“呵呵,闻氏也不是生来会制蛊,到底是被至亲踩进泥里的可怜人,你就行行好放过他们吧。”萧敛抽笑一声。
“闻氏杀的人多半是经过你手,如今你被困在这儿,他们估计已经寻好了帮手再寻孩童,而你只是枚废棋,不知什么时候身体里的虫子就会撑破你的皮要你的命。”
萧敛缓缓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对方凝视着自己,如同黑暗中的明珠,丝毫没被牢房的肮脏浸染的痕迹,但又好像是从血腥中而来。
他转向阿肃,无力地垂下头,“你命挺大,被闻炳种了那么多蛊还能活下来......”
“是你救的他吧小姑娘,你可真会引火烧身。”
沈尽欢背后一僵,下意识看了阿肃的表情,此时的他似乎也知道了,可惜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脸上一点表情。
“我不会说的,闻氏的藏身之处......还有那些未知的事儿,你要想知道就得自己找。”萧敛说完,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真挚的微笑。
沈尽欢却是看见阿肃站不定,双拳紧握目视着前方。
泽宇和邵尘在外待了不久,惊愕地发现萧敛的肺部正以肉眼可见的浮肿速度迅速鼓起。
“有人催动了蛊虫成长!”泽宇惊骇地说道。
沈尽欢恍然醒悟,骤然起身走到萧敛身前,那红白的新肉可不已经形成了一个馒头包且正往周边扩散。
“快离开!”邵尘心口有东西在砰砰乱跳,顾不得其他上前拉着沈尽欢的手就往回走。
沈尽欢回头看着他,四目相对,邵尘看到她眼底的执着,一时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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