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1 / 2)
生意上的应酬素来不由她出面,再怎么说也是世家嫡女抛头露脸不合规矩。
然而俞白说的“不日受教”,沈常安不知怎么就听到了心里去。整理条款书契的时候,还在想着要在哪里设宴拟个什么菜色。
不知不觉就偏了思绪,一旁的白纸上写了帝都有名的酒楼和北燕的风俗名菜。又一想俞白来北燕后都是住在宫中与太子同吃同住,宫里的东西自然比民间的好,自己折腾这么辛苦人家还不一定会欢喜。思来想去了半天,书契也没有写成,宴请也没有结果。
沈常安捏着眉间,难得能在她清冷的面容上看到愁苦的表情。
安福进屋,在幕帘后瞅了一眼又和芷儿相视,“主子这是怎么了?”
芷儿探头道:“主子在整理与郦国世子的书契,怕是多想伤了思绪。”
芷儿又问安福何事,安福低低一句:“世子殿下下了帖子,今晚上邀主子去梧湖边上的揽月楼吃鱼。”
“夫人允了?”
“夫人在斋心院和老夫人一块儿,老夫人允了。”安福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芷儿点头,转身倒了杯茶水端了蜜饯进去。
沈常安半个身子在太阳窝里,脸被照的通亮,一头黑发披在脑后,不簪任何发饰,黛眉拖的长长的,眉尖扫的利落,划在细长的眼尾上方二者相得益彰。
芷儿不忍打搅这般画面,轻手轻脚过去放了茶水,低头就看见沈常安右手边写了菜名酒馆的纸页,再一看右手边那份才写了几条款项的书契,不由掩嘴轻笑。
“笑什么?”沈常安懒懒地转过头来,睁眼却被阳光晃得有些晕,便伏在案上。
芷儿笑容亲和道:“姑娘有口福了。”
沈常安只当她在说自己写的菜单,埋在桌上的脸动了动:“什么口福,还不是要我出银子。”
芷儿替她收拾了东西,笑盈盈道:“世子下了帖子,晚上邀姑娘去揽月楼吃鱼,老夫人允了。”
沈常安猛地抬起头:“什么?为何他邀我?”
难道不是该反一反?!
芷儿笑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姑娘还是赶紧准备一下吧。”
沈常安瞥了一眼手边的书契,顿时天灵盖生疼,反手用账本盖住它,起身去挑衣服。
东道主西来客,如今主反倒成了客,让沈常安措手不及,像个没头脑的苍蝇一样。
还好芷儿慢丝条理地帮她收拾出了先前做了没穿的新衣,施氏又送了两支嵌碧玉流苏簪子过来。
沈常安恍然觉得整的像大喜事一样,对是否去应约晚宴更是举棋不定。
沈尽欢听说俞白邀沈常安用膳,是下午时分。
沈寄容来尚书府看她扯了几句告知此事。当时听了还怀疑真假,后来遣了之彤去管家那里问了才知道是真的。
沈寄容也不知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总之笑得合不拢嘴又满眼羡慕。沈尽欢自是端了茶杯静静听着,不时应景地笑笑。
她和沈倾宁一个年纪,说要谈婚论嫁还早着,左不过女孩之间总会对新鲜的事情特别向往,沈寄容也不例外。
又说到她之前的事情让沈寄容有些动容,长史府在知道尚书府被禁足沈尽欢又失踪的消息后便派人暗中调查,后来总算摸清了一些路子,发现并不是单单一件鱼目混珠的事情。
沈骥查到在整个事情的脉络中除了梁侯府、太师府、太保府,还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沈尽欢看着她,期待着会是哪个出其不意的名字。
“郎中令胥廷敬。”
竟然是他。
还真是意想不到。
胥廷敬,子满元,原雍州燕王府的常侍。因其幽默风趣,敏捷之变、学不失词,在王府某次议事的时候被燕帝相中,觉得他气宇不凡,燕王府大统后就位列九卿,做了郎中令。
郎中令掌宫廷侍卫,职掌事务繁多,其中最重要的两个不在主要职掌内的事情,一是可以使者身份策免或册封官吏二是参与皇帝丧葬活动。
沈尽欢从前最不想见的人其中就有一个胥廷敬。
胥廷敬最嘴碎是出了名的,但是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大不敬的话,做事也十分严谨,人看着不着调却也是个实干家,沈尽欢唯一不喜的就是他爱唠叨她,比陆生良还唠叨。
只是没想到还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
沈尽欢提笔写道:“叔父是怎么查到他的?”
沈寄容摇摇头:“我哪能知道全部,就是这个人名我也是在爹爹门外偷听到的,后来宫中捷报频传梁侯府一干人也相继倒台,想查也查不下去了。”
“几日前爹爹说少府监陆大人已经准备收你为徒时我还不信,后来知道陆大人是为了治你的毒才这般做,寻思着你将来是要入仕的人,来告诉你这些也好长个心眼儿。”
沈尽欢感激一笑,直起身子伏在塌上拜了一拜。
能知道这个消息已经非常幸运了,沈尽欢暗自感慨之前能有机会和叔公一家接触,现在看来两家之间的交流比之前要多了去,再不像陌路人。
王依妍端了药进来伺候沈尽欢服药,沈寄容坐在塌上心疼地瞧着她喝下黑乎乎的汤药,嘴角趿拉着:“竟然要吃这么大的苦,我都替你难受。”
沈尽欢接过王依妍的帕子擦擦嘴角,朝她笑了笑。
沈寄容的耐心是极好的,沈尽欢从头到尾没能说一句话她也不觉得无聊,一个人看着她就讲了好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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