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那薛夫人见到过吗?”
陈茗儿用力回想,脑中模模糊糊, 不大确定:“应当是没有的。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知道什么吗?”
她眼中的不耐烦消退大半, 人也跟着柔和下来,他问她答,是因为她心中也有隐隐纠缠的疑。
闵之环顾四周,周围零星有人搬着东西来往,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你跟我来吧。”
两人出了院子,也还算有些默契地都往护城河去。天寒地冻,又是傍晚, 这时候没什么人再肯出城了。
旷然又寂静,只剩风声过耳。
闵之特意转了个方向,站到上风口,欠身护了护陈茗儿。
他总是能在这些细微之处,给人温暖,从前,陈茗儿就是太贪恋这样的温暖。可有的人就是这般,能替你挡住冬日的微风,却趟不过岁月长河中的风雨。
闵之忽而勾唇笑笑:“你心里一定在骂我做作,是不是?总是做这些表面的,没用的事情。”
陈茗儿心事被说中,也不做遮拦,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淡道:“各花入各眼,我如今是不好这个了。”
她说得直白,刺得闵之也痛快。
闵之笑着叹了口气,重新拾起方才的话头,“你刚问我是不是知道什么,看来你也有疑惑?”
陈茗儿抿唇不答,这是她的狡黠,也是她对闵之的不信任。
闵之如何看不出来,也不等她,自顾自往下说:“贵妃在诞下长宁后曾说过,她记得孩子手心有一道月牙状的胎记,但长宁并没有。所以我想,贵妃如果留意到你手心的胎记,必定会失态。”
陈茗儿胸口一窒,屏息抬头,眸中有困惑却也有一丝释然。
闵之继续道:“你长得像贵妃这件事,我想很多人都同你说过。我爹不愿我娶你,不是嫌弃你的出身,是因你的长相。因你那七分与贵妃的相似,或许会招致麻烦。 ”
“招致麻烦?”
闵之低眼往远处胡乱一扫,似乎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绝色佳人,自是有红颜薄命的嫌疑。除却皇恩富贵,贵妃的命数并不好,不是吗?”
陈茗儿手指轻抚突突直跳的眼睛,突然很淡地笑了一下:“你把我说糊涂了”
闵之沉默须臾,也不再把话往深处说,只道:“茗儿,这些话你听过,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想你心里有个数。回京之后你万不可再去宫中。你只管躲起来,其他的自有我替你周全,我会护着你的。该是你的,都会是你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从前为什么只字不提啊?”
水边风大,吹得陈茗儿的额前鼻尖的头发都覆她的脸上,平添了些妖娆媚意。
她说话声音不大,似乎不想跟风声比个输赢,所以闵之须得侧耳靠近她,才能听清。
陈茗儿这个人,她的神情,就连她说话时的用词音高似乎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势在必得,现在却是温文淡然。
闵之仰了仰头,在想如何才能回答陈茗儿的疑问,“我也是才知道这些,从前并不知晓。”
“可你这几个月都在峡州,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宫闱之内的隐秘旧闻,若是都已经传去了峡州,京中岂非已经沸沸扬扬?”
陈茗儿眸色平静却执着,她又极聪明,知道闵之留下的比说出来的更多。
闵之瞥到远处有人过来,眯眼仔细一看,像是沈则。
哒哒的马蹄声倒是他的救赎。
他怅然轻笑,“我经历了一件极荒唐的事,说出来你只怕是不信,便不说了。”
陈茗儿也听到了马蹄声,回头望去,沈则才勒住缰绳,面容疲倦,满身风尘。
“你回来啦?”
陈茗儿虽是又惊又喜,但到底心头压着事,表情有些不自在,展露的笑颜也像是带着疲倦。
“才要入城,远远看着像你,就过来了。”
说话间沈则正要翻身下马,闵之拦住他:“话说完了,带她走吧,怪冷的。”
陈茗儿扭头看了一眼闵之,再回过头来朝着伸手,勾唇笑道:“我好像还骑过马呢。”
沈则拉住缰绳调动马身,服身勾住陈茗儿的细腰,只有一只胳膊就把人提到了马背上。
陈茗儿暗暗惊呼,坐定后,又觉新奇,扭过身子朝着沈则灿然一笑。
沈则垂眼看她:“好玩吗?”
话问完,朝着闵之扬扬下巴,撂下一句“那我不管你了”,便调转马身朝城门而去。
陈茗儿被沈则圈在怀中,见这马走得慢吞吞的,嫌不过瘾:“你抽它一鞭子呀。”
她这娇滴滴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听得沈则又笑:“天冷,骑得太快,你受不了。不然你掉过头来坐?”
陈茗儿脑中飞快地闪过面朝着沈则的坐姿,光是想想就叫人脸红,“还是算了吧。”
沈则睨着姑娘微红的耳垂,轻声笑问:“耳朵怎么红了?是冷,还是害羞?”
“冷呀,”陈茗儿也没细想他话里的揶揄之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声音低下来:“跟闵心远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沈则闻言,腾出一只手,把自己的氅衣往她身上裹了一道,“回去我叫人给你炖碗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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