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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一想起来就来气,下意识看了阿婆一眼,没有说话。她不想让阿婆知道昨晚穆宴溪抱她的事,阿婆会担心。等阿婆出了门才开口:“穆宴溪昨晚犯浑,突然抱我。”

“.………他抱你做什么?想招惹你?”青烟仔细想了想,穆宴溪这次来无盐镇与从前判若两人,看春归的眼神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尤其是打他那次出征回来以后,在春归面前一点架子没有,每天被春归逗着玩也不生气。

“我怎么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疯?好好的说着话聊着天,我推了他一把跑了,他突然追上来抱着我。我吓着了。”

“吓着了?”青烟笑出了声,蹲在春归面前:“他又不是没抱过你。”

“.…”春归有些急了:“你是不是向着他说话!”

青烟看她急了,连忙拍她肩膀:“逗你玩呢,穆宴溪是王八蛋。咱们以后不理他。”

“嗯。”春归嗯了一声,拉着自己的辫子不说话。

青烟看春归这样,担心春归再陷进去。自打与张士舟一起以后,青烟才知道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根本不是穆宴溪那样。穆宴溪四年前拍拍屁股走人,眼下又要离开无盐镇。这都不打紧,打紧的是,大齐顶尖尊贵受宠的公主将要来无盐镇寻他。他们二人是皇上和穆老将军眼巴巴盼着要成亲的,这世上谁能拗过自己的父亲?就算拗得过父亲,拗得过皇上吗?何况穆宴溪前些年是动过求娶公主的心思的。穆宴溪不是良人。

青烟觉得有些话自己不该说,但这是自己心疼的小春归,穆宴溪再好,都不是春归的良人,青烟不忍心她再被骗了去。她拉了把凳子坐在春归面前,拉过春归的手:“春归…有件事我得告诉你…穆宴溪是有婚事在身的,他的婚事,是皇上亲指的,待他这次回京,二人就要成亲了。皇上指的,是清远公主。眼下,清远公主正奔着无盐镇来,到了四月,怎么也该到了。”

清远公主…正奔着无盐镇来…春归觉得自己可真傻,因着他昨日抱那么一下,一整夜辗转反侧。春归是动了心的,以为他与从前不同,现在才知,他还是他,他改不了了。他一颗虎狼之心,觉着在无盐镇的日子寡淡无味,寻个好骗的女子逗着玩。

“这件事穆宴溪与你说过吗?”青烟低声问春归。

春归摇了摇头:“他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他什么人?与他亲近到那个份上了吗?”春归站起身:“以后别提他了,日子过得好好的,提这么个扫兴的人做什么?”

春归照了照水盆,又看了看青烟:“青烟你的发髻真好看。”

“你想梳吗?我帮你梳,我会梳几十种发髻。”

“不。”春归伸手撩起一捧水洒青烟脸上,二人咯咯咯笑出声。

“再过几日面馆和成衣铺就要开门了,咱俩就没这样清闲了。今日出去逛逛?”青烟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块碎银子,神秘的对春归说:“张士舟给的,说这两日咱们的花销他都请了。让咱们出去好好玩。”

春归看着这块儿银子笑出了声:“那咱们赶紧出门,今儿先去街上看杂耍,而后找家馆子吃饭,而后去新开的茶楼听书吃点心,最后去书屋买书。欧阳先生临走前给我的书单我还没有看完,等他回来查功课,没做完是要挨骂的!”说罢拉着青烟就往外冲,青烟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你慢点儿!急什么!”

二人笑闹着向外走,一出门看到宴溪等在那。他眼底有一丝乌青,似是没睡好。看到春归向前走了一步:“说句话?”

“这里说。”春归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拉紧青烟的手站着不动。

“单独说好吗?”

“不好。”春归的眼自始至终没有落到他脸上。

宴溪顿了顿,看了看青烟,脸有些红:“昨儿实在对不住,我..”

“你怎么了?”春归终于肯看他了,但那眼神透着远:“青丘山上的小兽每年都会发一次情,你是青丘山上的兽吗?”

“……”

“我看你连青丘山上的兽都不如。穆将军您看咱们这样成吗?你以后该干嘛去干嘛去,咱们互不相干。我看见你,是真烦。”春归也不知自己的嘴为何这样毒,但她觉得还毒的不过瘾:“不单是烦,每次见你,好些日子才能缓过来。我看酒坊家的二傻子都比看你顺眼。”说完看到宴溪的脸有一些红,兴许是挂不住面子了。好歹是大齐的权贵,为了那点色心逗弄一个女子,结果被女子奚落了,换谁都挂不住。

“春归你别这么说话,这不是你..”宴溪心里堵的要命,这与面子无关,这□□个月他在春归面前要过面子吗?是真的难受了。

“那我应该怎么说话?”

“.……等你不生气了咱们再谈好吗?”宴溪低声对她说,有些求饶的意思。

“那你等着吧!”春归拉着青烟就走,一点都没有回头。宴溪站在那许久,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烟这个守门员出脚反弹了...穆大将军要吃苦了

第52章 无盐镇情伤(二)

宴溪在医馆门口站了许久缓不过神来, 春归刚刚的神情和言语深深刺痛了他。

他觉得自己像个没经过事的毛头小子, 两人明明几年前亲近过, 昨儿却因为抱了她那一下激动的一夜没睡。自己这些年修炼的够好了, 却在春归面前土崩瓦解,破了功了。

这还不算,这女人眼下说话怎么这么狠?像一把刀子, 专挖你的心口。什么叫连酒坊的二傻子都不如?酒坊的二傻子宴溪又不是没见过, 脑满肠肥、见人就傻笑、话都说不清楚的一个人, 自己竟然连他都不如!宴溪是真的气着了。是,自己不该冲动抱你,但你不愿意我也知道了,以后忍着不抱了好吗?非得说那些伤人的话。

站了一会儿觉得胃疼, 骑上马奔校场去了。

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没有, 到了校场,扔下马就进了营帐。

张士舟远远的看见大将军耷拉着脑袋进了营帐, 就知道准是又在春归那里受气了。张士舟眼下拿不准大将军对春归到底什么心态, 若说心里没有春归吧?一说起春归眼里就放光, 得空就泡在医馆, 春归说那么些难听的话他也不走;若说有春归吧?清远公主已经奔这边来了, 俩人注定是要成亲的,那春归怎么办呢?张士舟既然拿不准大将军的心思,就想让他离春归远点,没有春归就没有青烟,也没有自己与青烟的今天, 这做人还是要有良心的。这样想着就进了帐,看到宴溪捂着胃跟那坐着。

“老大,您这是怎么啦?”

“胃疼。你叫郎中来给我看看。”本来是隐隐作痛,兴许是刚刚骑马吹着风了,这会儿疼的有些受不了,额头上都是汗珠。

张士舟一看情况不好,连忙跑出去找郎中。郎中进来一看,把了脉,又看了看口舌眼睑,问宴溪:“大将军生气了?”

“没有。”宴溪不想跟郎中说这些,郎中随军时候长了,日子无聊,总想探究别人的生活。

郎中笑了笑,对宴溪说道:“您这胃痛,主要是因着“湿”和“气”。湿,是因着体内外邪入侵,湿邪进入身体中侵犯脾胃,身体湿气重容易阻碍脾胃气机,损伤脾阳;气,脾主运化,一旦生气,就会脾胃不和,行血不畅。我给您开个方子,让张校尉给您煎了,每日两次。切忌不能再生气了,再生气,这胃痛怕是无法根治了。”郎中说完起身去给宴溪抓药,张士舟也跟了出去。

剩下宴溪一个人在帐中,你看她,那么纯净良善一个人,心里有她能要了人命。这气哪是一天积下的,她不定什么时候说出一句伤人的话,当时只觉得气那一下子,这气却入了心,久而久之就有了心病。今儿她那一番话说的真是狠,再想着不跟她计较,也还是入了心,比从前更甚几分。还不如一个二傻子了!

宴溪躺到床上,蜷着身子捂着胃,豆大的汗珠向下滴,不仅如此,还觉着冷。把被子盖在身上,也还是不行。气归气,昨儿夜里抱那一下,到现在还记着。她的身子在自己怀中,软绵绵的,发上的花香袭人,还有她的小脸儿,烫人。都疼成这样了,还想着她,还想着有生之年还能抱一下吗?好像自己与她之间,就剩这点关联了一般。

其实春归这点气,到宴溪心里一下就没了。他走了心,但一想到出征回来,春归看着他小脸儿哭花了又觉得气都消了。真正气的是什么呢?是父亲和皇上,以为他们那点心思他不清楚,生生的放清远来无盐镇。这哪里是让她游山玩水,分明是来逼婚。这个气宴溪消不了,并且想起来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他觉得这场仗比以往任何一场仗都难打,以往的仗,大不了打输了战死了,但这场仗,打不好,就会失去他的小春归了。小春归是什么女子?那么多人惦记着,自己若是真娶了清远,她的小春归一看少了一块绊脚石,高高兴兴就跟欧阳成亲了。那哪成?宴溪眼下想不出这个局该怎么破,但他的小春归,只能是他的小春归。

张士舟端来了药,喂宴溪喝下。看宴溪牙齿打着颤,伸手摸了一下,娘诶,将军发热了。连忙又跑出去找郎中,郎中一听,怎还发热了?刚刚还好好的呢,连忙跑进来一看,可不,这大将军不仅是胃痛,还得了寒症。这寒症不比普通的风寒,来的急走的慢,身子骨不好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折腾个十天半月。郎中皱了皱眉:“得劳烦校尉去镇上医馆一趟,咱们这里药不够。”他拿起笔写了个方子递给张士舟:“快去快回吧!”

穆宴溪发了热,捂着被子哆嗦,张士舟取药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嘴唇都青了。连忙煎了药灌进他口中,按照郎中的嘱咐又不停的喂他热水。到了傍晚,起身吐了两次,昏昏沉沉睡了。边睡边想,我的小春归只能我疼,别人都不行。清远怎么来的怎么滚蛋!在梦里倒是横的狠,什么狠毒的招数都用过了,自杀、与父亲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但那梦的结果不好,自己都离家出走了,却见春归正在跟欧阳拜堂。

春归一边入了宴溪的梦,一边跟青烟在新开的茶馆听书。茶馆里人头攒动,她俩坐在角落里,看见坐在前面的人,使劲儿往说是先生脚下扔银子。春归觉得纳闷:“不是说看戏的时候才兴扔银子吗?眼下说书的也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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