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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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加了两个小凳:“坐在这里吃吧!”

宴溪心里暖了一下,春归还是那个春归,心里像一团火,滚烫。

他坐到春归身旁,看着阿婆轻声唤了句:“阿婆,打扰了。”

阿婆始终忘不了宴溪不辞而别带给她和春归的伤痛,对宴溪点点头,沉默不语。宴溪心里十分难过,他无颜面对阿婆。当年阿婆和春归,把一整颗心捧出来放到他面前,是他辜负了。面前的筷子无论如何也拿不起来,也没脸拿起来。

“还不吃饭等什么呢!”春归突然开口呛他:“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杀西凉狗?”

这句娇喝穿过月色直达宴溪的心底,他的心砰的一声炸开了,是真的心动了。

他对春归,起初是包藏了色心的诱哄,离开她后是漫不经心的惦念,后来是想偿还的内疚,到了今日,终于是切切实实的心动。穆宴溪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体会到了切切实实的心动。

只是这心动来的太晚了。

宴溪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夹了撕好的叫花鸡。从前在山上,最爱吃阿婆做的叫花鸡,那时阿婆做好叫花鸡,会撕成三份,她自己极小的一份,春归中等大小的一份,宴溪最大的一份。阿婆的叫花鸡味道没变,还是那么好吃。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不喝点酒吗?”春归问张士舟。

张士舟连忙摇头:“不能喝,明日要排兵,后儿一早就要出征。”

“出征,是去哪儿?”

“抢人。”张士舟咽了口中的肉,喝了口茶水接着说:“大将军说抢了我们的给我们送回来,只多不少;占我们大齐的土地,给我们还回来,寸土必争。”

张士舟学宴溪说话,学的惟妙惟肖,在座的人都笑出了声。

“我是这样的说的吗?”宴溪偏头问他。

张士舟想了想:“哦对,少说了,大将军说了,这些西凉狗,是狗娘养的!”

旺达听到这句狗娘养的,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你们大将军,说话像我们猎户!”旺达举起酒杯,敬宴溪:“敬汉子。”

宴溪举起茶杯:“应该的。”

大家继续说着话,宴溪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薛仁:“这是我父亲给您的信,还有一句话他让我带给您,当年,多谢。”

薛仁拿着那封信,笑着说:“如今我瞎了,看不了信了。你替我转达你父亲,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过去的事不必挂怀,此生若还有机会,下盘棋,足矣。”他想起几十年前的他们,鲜衣怒马,快意人生。明白自己是痴人说梦,但这梦做了一辈子,说出来不丢人。

“一定。”

今日这无盐的相聚,穿越几十年,跨过了几代人。月色这样美,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呢?宴溪看着春归,她正笑着与旺达说话。

宴溪无法释怀。

他伤了这世上最干净的两颗心,他无法释怀。他走到阿婆身边,在她旁边蹲下,对她说道:“阿婆,对不起。”

阿婆认真看着宴溪,看到他眼中真实的难过和悔悟,叹了口气,站起身:“阿婆乏了,先去睡了。”

宴溪还想说什么,却被春归拦住:“不许你与阿婆说话!”春归忘不了她去山下寻他,再回山上看到阿婆的头发,一日之间,全白了。全白了…很多事可以忘了,但很多事不能忘。

月色这样美,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

春归不能原谅穆宴溪。

作者有话要说: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

写到这章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一直想起这首诗....

.............................

第42章 无盐镇小事(一)

天还未亮宴溪就身着一身戎装守在医馆门口, 等着猎户兄弟们。

阿婆和春归已经在准备面铺开张, 青烟也帮她们忙活。

宴溪的眼睛一直在春归身上, 这只小兽这会儿收起了獠牙, 忙的不亦乐乎。偶尔与青烟说笑几句,并不影响她做活。看到宴溪在看她,瞪了宴溪一眼, 不理他。

自打前日夜里到现在, 两人没说过一句话。

旺达他们准备好了, 看到宴溪已经等在那里,抱歉的说道:“刚刚在与旺中告别,久等了。”

“无碍。”宴溪笑了笑:“此去几多艰险,多谢你们愿意舍命相陪。”

“别说这样的客气话, 青丘山是咱们兄弟的家, 岂能容歹人占了去。出发吧兄弟!”旺达他们与春归一样,并没有什么等级观念 , 认准了你是汉子, 便称你一句兄弟, 认准了你是坏人, 便称你一句歹人。宴溪觉得这青丘山真是奇特, 世上最质朴的人,都生活在这里。

待旺达他们上了马,宴溪冲春归喊了一句:“春归!”春归回头看他:“?”

“你来。”宴溪朝她招手,春归不想去,但想到他马上要为青丘山出征了, 多少算个好人,便磨磨蹭蹭都上前去,扬起小脸儿问他:“做什么?”她脸上的汗珠还未消去,挂在额头和鼻尖透明的两颗。

宴溪心软了软,朝春归笑笑。从袖中掏出银票和将军府私库的钥匙:“春归,我上山了,这些东西没有用。你帮我保管好吗?等我回来你再给我,若是我回不来,你帮我拿出来,悉数散给这里的百姓。”

“这里的百姓才不稀罕你的东西,你自己好生回来吧!”春归伸手接过来,那么厚一沓银票,他也舍得托付,就不怕自己拿去糟蹋了。

她说的话听起来硬邦邦的,然而仔细回味,竟是希望他活着回来。宴溪不知怎的,突然伸手抹去她鼻尖的汗珠,怕她与他算账,扬鞭就走了,把春归的怒喝甩在了身后。

春归低下头看看手里攥着的那沓厚厚的银票,坐下仔细数了数,竟有六千两之巨,笑嘻嘻的对青烟说:“青烟,咱们买凶杀了穆宴溪吧?这样这些银子还有他私库里的东西就都归咱们了。”

青烟很认真的想了想:“我倒是真认识一个江湖杀手,只是不知现在写信给他来不来得及?”说完跟春归对视了一眼,二人哈哈大笑。阿婆从面案上抬起头问她们:“什么好事笑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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