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 第6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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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怕闻琉那伤太重,撑不下去!谁都没想到赵郡王会突然刺那样厉害的一刀。

闻琉身体就算再怎么强健,要真伤及了底子,也是活不长的。张总管来的路上就一直提着颗心,现在更是急得如滚烫油锅上的蚁虫,头冒冷汗。

马车的轱辘轴不停地转动,马夫为避着这流血的路,走得也不快。

昨夜的事发生得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脚步声,撞击声,刀剑声纷纷交杂在一起,血从四处涌出,落满了地。沉重的肃穆被压抑,尖锐的刀剑刺进胸口。

住在城墙边上的百姓是最先知道,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乌泱泱的军队踏进京城,融入浓重的黑暗之中,无人抵挡,剑指皇宫。

……

越进入宫中,宴卿卿就越发觉得宫内沉闷压抑,等到了闻琉寝宫的时候,她更加被端着血盆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惊得眼皮一跳。

她猛然回头看着张总管,厉声道:“张总管!”

张总管忙忙在一旁跪了下来,急忙道:“宴小姐恕罪!并非奴才不愿说,是皇上不让。”

倘若在宴府跟宴卿卿说了此事,她定会追问下去,若问及太子……张总管头低得更下,连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一宫女突然掀开素色帘幔,出来行礼道:“宴小姐,皇上请您进去。”

雕龙纹的门漆着红漆,门上金锁光洁干净,冷风从回廊呼啸而过,太阳刚刚露出个头,此时正是最冷的时候。

宴卿卿随着宫女进了寝殿,殿内跪着一群太医,龙床边上有个老御医,正小心翼翼地往他胸口上撒着金疮药,染血的纱布掉了一地。

闻琉闭眼躺在床上,大冷的冬天里没穿上衣,下半身盖着厚实的棉被,他肌肉遒实,胸膛上却有一个可怖的血窟窿,只差一点,就快碰上要害之处。

他似乎听出了宴卿卿脚步,微微抬眼。

闻琉的嘴唇苍白,扯着嘴角笑了笑,无力地叫了声义姐。

宴卿卿顿觉心疼极了,他这样子像极了幼时被人欺负的样子。她平日对闻琉最是心软,哪见得了他这般虚弱?她上前几步,话还没出口,闻琉又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老御医连忙让旁边太监按住他,不让他有大动静,对闻琉道:“陛下不要说话。”

那御医把金疮药放在一旁,又拿起别的药粉往伤口上撒,血涌出来的速度慢了许多,御医又连忙让太监下去催药怎么还没熬好。

闻琉轻轻摇了摇头,他对宴卿卿招招手,让宴卿卿过去。

这可把御医可吓到了,又连忙让他别乱动。闻琉皱着眉,胸腔闷着气咳嗽,却也没再有动静,他伤得极重,单看着那伤口就心下后怕。

宴卿卿心疼归心疼,但也知道现在不该去打扰御医,退在远远一旁。

她心中闷得慌,想怎么会这样?闻琉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宴卿卿来时脑子便是乱,现在更是理不清楚。

张总管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弯腰对宴卿卿说道:“宴小姐先去偏殿休息一下,陛下这伤怕是要久些。”

宴卿卿也有事要问张总管,她抬头看了眼闻琉,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只是片刻闻琉便又闭了眼。

她的眸色顿了顿,要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宴卿卿转头对张总管道:“陛下既然找我有事,那我等着就行,这儿不挡事,张总管放心。”

闻琉的眼神很是奇怪,宴卿卿快要看不懂。她想既然他特意找她过来,那应该是有事要亲口和她说。如果问了张总管,这总归是不太好。

她在一旁看着宫女端着热水进来,又把冷了的血水端出去。她的手攥得紧,指尖苍白,坐立不安,在一旁徘徊着。

过了许久,御医才帮闻琉将伤口用纱布包好,他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却先行对闻琉交代说:“陛下这伤看着虽恐怖,但幸好没伤及心脏,但这些日子必须静养,切记不可太过劳累。”

闻琉轻轻地应了声,他脸上是一夜未睡的疲倦,又因这伤痛多了几分苍白。

“朕有几句话想和义姐说,”闻琉咳了一声,“都下去吧。”

御医犹豫道:“陛下这伤虽不紧要,但总得来人看着。”

闻琉摇头,声音轻轻道:“朕的身子朕明白,出不了大事,孙御医不用担心。朕有事要同义姐说……她是朕的姐姐,朕心有不安。”

老御医知道闻琉习过医术,且是个有天赋的,只好叹了声气。

“这事惊险,却也闹得荒唐,天佑陛下。”他提着药箱道,“太医得留几个在外殿侯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下了死命令说您受伤这事不能传出去,这几天情况特殊或许可以瞒上一瞒,但要是身子没养好,恐怕极易被别人看出。”

宴卿卿则走上前来,道了声孙御医。

她是宴将军的女儿,以前又时常出入后宫,老御医自是识得她,他拱手道:“宴小姐多劝着陛下,这伤可耽误不得。”

宴卿卿应他一声,孙御医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太监宫女们也退了下去。

宴卿卿见闻琉的胸口包扎着白纱布,隐隐约约还能看出微红的血迹,她着实是心疼他,在床前的紫檀镶玉桃蝠纹圆杌上坐下道:“陛下怎么回事?疼得难受吗?”

“朕好歹是练过武的,不碍事,”闻琉笑了笑,却又疼得嘶了一声,“以前学过医术,本以为只是伤及腹部,可人算不如天算,倒差点废了半条命。”

宴卿卿叹了声气,起身轻轻撩了撩袖子,将手伸进面盆里。

白皙的手指拧了拧巾帕,帕子上温热的水落了下来,溅起一波淡淡的波纹,到了铜盘边又慢慢归于平静。

宴卿卿身子稍稍前倾,给闻琉擦着额上冒出来的薄薄冷汗。以前他在宴府生了病,大部分也是宴卿卿在照顾他。

闻琉认生,性子又有些胆怯,与人交往有难度,整个宴府中他最亲宴卿卿,自然也最黏她。

宴卿卿将他当半个宴家人,她又是个心软的,也没多说闻琉。

闻琉轻声说:“多谢义姐照料。”

“你既然都已经有了准备,怎么还是伤成了这样?”宴卿卿收回了手,“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

“出了意外。”闻琉避开了她的视线,偏过头不看她,“对不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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