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讯(1 / 2)
进了孙府就觉不同寻常,下人们来回穿梭,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韩管家奔走来去,大声喊着什么,走得近了,原来是吩咐仔细洒扫,一根渣滓都不能留下,又喊道:“打扫后先用净水泼过,再挂起彩色绸带与红灯笼,预备着迎接圣旨。”
乔容向人群里一望,阿香也在,忙过去小声问道:“府里又有什么喜事?”
“天大的喜事,老爷要升知府了,圣旨马上就到。”阿香兴奋说道,“二姑娘佳期将近,老爷又获升迁,都说咱们府上是双喜临门呢。”
乔容一愣,崔知府倒了,孙正义要上去了?
不由想起孙太太所说,拿出压箱底的宝贝为孙正义换取前程,原来是这样大好的前程。
孙正义升任知府,孙太太就是与钟老夫人一般的四品诰命,想要向她寻仇,就更难了。
咬牙切齿低着头进了瑜园,耳边有人轻笑道:“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将手中油纸包递过去,小公子接在手中,看她蔫头耷脑的模样,忙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脸喜悦看着小公子,语声轻快道:“刚进府就听到大人的喜讯,奴婢替小公子高兴呢。”
小公子哦了一声,脸上并无喜色,乔容掩下诧异,笑对他求你道:“小公子趁热吃,奴婢烹茶去。”
蹲在廊下点着茶炉,拿起扇子扇着火,心中的恼恨一阵阵翻滚,那个女人带着一家大小鸠占鹊巢,自己则隐藏面目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心中从未有过任何不快,因为她只有一个目的,查清真相,为母亲报仇。
可是那个狡诈阴险的女人要做四品诰命了,自己手中只有推测而无凭据,她恨自己,更恨那个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女人,她凭什么?老天瞎眼了吗?
她咬牙盯着壶底窜起的火苗,分明就是她干的,还查探什么?不如一把火烧为灰烬。
父母亲死后,我早已生无可恋,而她,死有余辜。
她颤颤伸出手,壶嘴白气喷涌,她浑然不觉。
“四儿……”是谁在大声喊着她,随后一把将她拉开。
她被拉得跌坐在地,茶壶打翻,滚烫的茶水泼溅在青砖地上,滋滋冒着白气,茶炉倾倒,猩红的木炭滚落在脚下,小公子蹲在她面前,两手抚着她肩关切看着她,声音温软问道:“可吓着了?”
“我,不知怎么,突然失了神……”她茫然着,试图解释。
他眉头微皱:“人有喜怒哀乐,你在我面前可以不高兴,没必要因为府里有喜事,就装出一副笑脸。”
她讷讷不语,低着头暗骂自己,怎么就突然失了理智?就算孙正义和孙太太该死,小公子和二姑娘呢?还有这府里众多的下人们呢?他们也该死吗?
还有乔四姑娘你自己,你有宝来巧珍绣珠这些老朋友,有小公子二姑娘采薇这些新朋友,更重要的是,你有了他。
想着马车上与他一路纠缠,火热的,绵长的,无休止的,令人窒息的,那时候,她的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可如今,不过是孙正义升任知府,竟然想到了死,想到和孙太太同归于尽。
我堂堂乔四姑娘,为何要跟一个坏女人同死?她不配。
她倔强而骄傲得想。
小公子将她的手摊开在掌心仔细察看,松一口气道:“还好,没伤着你。”
“奴婢得把这儿收拾干净了。”她挣开他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许收拾。”他的声音突有些严厉,“回屋歇着去。”
她抬头看着他,这才察觉他额头上满是汗水。
她抽出帕子递了过去,他没接她的帕子,抿着唇冲她摆摆手,似乎有些不耐烦。
“那,奴婢回屋去了。”她一溜小跑进了西耳房,生怕天底下最斯文的小公子冲他发火,那样的他,一定很可怕。
小公子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就叹了口气,拧着眉头抬脚去踩那些半熄的炭火,咯吱咯吱,一块一块辗得粉碎。
“仲瑜练得什么功?是要练成铁脚板吗?”身后有人笑道。
他停下来回头看去,唐棣站在台阶下看着他笑,眼底却满含着紧张。
“不是说这两日忙碌,不来了吗?”他慢悠悠下了台阶。
“刚刚得知孙大人的喜讯,特来贺喜,礼品已经送到上房去了。”唐棣唇角噙着笑,两眼四处搜寻。
“才不配位必遭其累。”小公子摇头,“何喜之有?”
“难得仲瑜你达观,可是尊父母不这么想,他们对这知府之位,势在必得。”唐棣笑着,心想那个丫头呢?跑哪儿去了?也不知她心境如何,定是又在悲观绝望。
“你听说什么了?”小公子问道。
“姚总督贪财,姚夫人嗜好名贵珠宝,你父母拿出家传的珍珠衫送到了总督府,姚总督大喜之下,一道保举奏折上去,吏部又有钟侍郎力荐,直隶总督眼下收敛自保,没有坚持往杭城安插自己人,于是,皇上下了圣旨。”唐棣说道。
“家传的珍珠衫?”小公子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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