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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好,穿得好,举止端正,瞧着不像坏人,谁知竟跟着我进了正堂,死活不肯走,太太都轰不走,还是老爷出来留他喝茶叙话,此事才算完。”素华跟乔容说道。
乔容诧异道:“竟有这样无赖的人?”
“这话说得好。”素华拊掌道,“我一时想不出话来形容,这无赖二字再贴切不过。”
乔容笑道:“在杭城的时候,常有这样无赖的人堵在家门前,跟父亲要银子。”
“二叔给吗?”素华好奇问道。
“只要对方不是狮子大开口,都给。”乔容笑道,“父亲常说,破财免灾,可给来给去,堵门的人越来越多,后来修遇园的时候,特意修了暗门直通音楼,父亲常常悄悄来去,别人堵在大门口数日等不到他,只好悻悻作罢。”
素华掩了口笑,“二叔回自己家都得偷偷摸摸,想想都有趣。”
“我母亲有时候也抱怨,因为名声在外,各种怪人怪事临门,麻烦不断,还不如小门小户关起门来过清净日子。父亲就说,穷有穷的烦恼,富有富的烦恼。”乔容笑道。
“二叔父分外达观。”素华笑着,突然凝神道,“等等,遇园,是不是相遇的遇?”
乔容说是,素华点头,“遇园,音楼,分明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意。”
“嫂子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乔容莞尔,“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
“二叔父和二婶娘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素华感慨着,双眸中满含着向往。
“大哥哥对大嫂子不也一样?”乔容指着墙壁上的画,“春江花月夜,却独独突出圆月,岂不就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意?”
素华红了脸,抿唇半晌方局促说道:“难怪他在信中总说四妹妹灵秀,这也能看得出来。”
乔容看着素华通红的脸,欲言又止,歪头想了想说道:“来的路上经过那些村庄,白墙青瓦山明水净,怎么看都不够,想象着延溪村应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想到大伯母竟不许我出门。”
“太太总要出门的,回娘家,烧香拜佛,或者县府里那位夫人相邀,一个月总能有那么三五日,到时候我带你出门尽情玩耍。”
“等到何时呢?”乔容怏怏得,“总这么拘着,真是难受。”
素华叹口气:“不过呢,烧香拜佛或者县府里夫人们相邀,太太估计得带着你,到处跟人说,瞧,这位就是老二家的四姑娘。”
素华学着大太太的神态语气,得意洋洋得炫耀,乔容忍不住笑。
二人正笑着,素华的丫头兰香进来了,对素华说道:“太太让给少奶奶传话,老爷要在书房招待秦公子用午膳,请少奶奶一并预备着。”
素华有些慌,兰香又道:“老爷说了,分几样菜过去就行,不用特意预备。”
素华这才松口气,抚着额头对乔容道:“幸亏公爹体恤,我的日子才好过些。”
乔容连忙站起:“是我不懂事,明知道嫂子忙碌,还来你屋中等着,缠着你说话。”
“我这儿有几本书,你拿去看着消磨时光。”素华从寝室抱一摞书出来。
乔容大略翻了翻,不由喜出望外,连声说好东西,素华又红了脸:“松哥买来给我看的,不是正经的书。”
“才子佳人的话本,还有山鬼神怪,早就想看这样的,我娘不让。”乔容抱在怀中,“嫂子放心,定不让大伯母知道。”
“家中除了老爷和我,都是睁眼瞎,你放心看。”素华做个鬼脸。
出了东厢,乔容将书交给绣珠抱着,满心欢喜回了绣楼,挑一本山鬼来看,看得入了迷,午膳的时候心不在焉,大太太问起,说是乏累犯困,捱到吃完跑回楼上接着看,正看得津津有味,绣珠进来说道:“姑娘知道大老爷留下用饭的客人是谁吗?就是秦公子。”
乔容心不在焉嗯了一声,绣珠又说话的时候,她挥手道:“没有杀人放火的大事,别来烦我。”
绣珠噘着嘴下楼去了。
看完一本书扭头往曲栏外一瞧,已是日头西坠。伸个懒腰回头翻看着几处自认为精彩的段落,想象着山鬼与郁王执手的画面,一个热烈野性,一个深沉冷峻,一个如灼灼红日,一个如千年寒冰,却相互吸引,勇往直前如飞蛾扑火。
她蹬蹬蹬跑下楼去找素华,绣珠迎面上来,喊道“姑娘,该用晚膳了。”
饭桌上,大伯母看几眼大伯父,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那秦公子是哪里来的贵客?老爷竟在书房招待他。”
“就是过路的。”大伯父简短说道,“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广博,我与他相谈甚欢,是以留他便饭。”
大太太瞥一眼素华,素华说道:“他想见父亲,大大方方求见就是,何必鬼鬼祟祟,借着讨茶喝,竟跟着我进了正堂。”
“他跟我说,开头是在门外等着,可一眼瞧见院中窗楹上的木雕,忍不住进来看,隔窗又瞧见屋里的稀罕物,又忍不住向里几步。”大老爷笑道。
“说起来怪你没掩上门,让外客看到我家内院。”大太太不悦看向素华。
“幸亏素华没掩门,才有这半日的缘分。”大伯父板着脸说道。
大太太没再说话,大伯父看一眼乔容,低了头用饭。
乔容顾不上别的,心里只想着山鬼和郁王后来如何了?书的结尾为何缺了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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