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1 / 2)
颜之雅道:草民不敢懈怠。
皇帝脚步顿了顿,这才带着一直跟在身侧的王忠禄、并一众内官离去了。
芷阳宫内殿弥漫着药味,贺顾见裴昭珩神色沉郁,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若说刚回来时,他心中对三殿下还有三分怨气,方才听见了皇后娘娘那般悲鸣、叫人闻之动容,贺顾忽然就明白了几分三殿下的为难之处。
扮作女子,嫁于他人,若不是情非得已,哪个男人愿意?
三殿下也是身不由己。
瑜儿姐姐忽然变成了个大老爷们,要问贺小侯爷心中憋不憋气,他自然是憋气的,可是怪三殿下,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他贺顾的姻缘红线,早就被月老一剪刀给嘎嘣剪断了吧,便是再重生个十辈子八辈子也是如此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贺顾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还不能完全释然,但也不会再怨怪三殿下,跟他撒泼耍赖,扒人家衣裳又哭又闹的啃人了
昨晚的确是太失态了。
且先让他缓缓吧。
只是三殿下,眼下心中估计也为着皇后娘娘的事煎熬,一夜过去,贺顾虽知道瑜儿姐姐从头到尾都不存在,可一时半会心理上清楚了,本能却还没有完全接受,看到这张脸如此落寞沉郁,他便忍不住的心生不忍
贺顾有心宽慰三殿下一二,却又实在想到不到能说什么。
只是右手顿了顿,抬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已示宽慰。
三殿下回眸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二人变这样又守了陈皇后一整日。
到傍晚时,颜之雅又给皇后施了一回针,皇后便又醒了一回,这次仍然是折腾的不行,又哭又闹,状若疯狂,声音和样子都十分骇人,颜之雅不管三七二十一,叫三殿下帮忙强按着灌了药,又给劈晕了。
贺顾看的嘴角抽搐,忍不住问道:这样硬灌,药真的能喝下去吗?
颜之雅一边把针收回去,一边道:吐还是会吐一些的,但好歹能喝下去一点,比没有强。
天色将暗,贺顾虽是驸马,却也毕竟是外男,不像三殿下是陈皇后亲儿子,他不好留宿芷阳宫中,便告辞先回了公主府。
这日他竟又接着做梦了。
梦里仍然是那个做了皇帝,眉目阴郁的三殿下,他仍然是那只猫,睁开眼的时候正蜷在揽政殿御案上睡觉。
贺顾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梦里,又成了那只猫,先是愣了愣,抬眸便看到了裴昭珩在灯火下,有些模糊、轮廓柔和了几分的侧脸。
他又在批折子。
贺顾连续做这个梦有些日子了,每次进了梦里,他变了猫,见梦里的三殿下点灯熬油的处理政务,都会去叼他批折子的朱笔,眼下也条件反射的上前去叼了一嘴儿。
猫咪如此举动,不是第一次,帝王却微微一怔,看着那猫,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昨日见你一日都恹恹的,晚上也没来管朕批折子,怎么今日又精神起来了?
贺小猫咪叼着笔拽了两下,帝王便松开了手,叫它如愿以偿的打断了他的工作,他也不恼,只抬手顺了顺猫咪后颈柔软的毛发,道:你没事就好朕昨日还以为你病了,若是连你也不能陪着朕,朕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闭目道:罢了,这么多年,也是如此除了他,再没有人陪在朕身边过。
贺小猫咪叼着笔,望着帝王闭着目,微微有些落寞的俊美脸庞,发起了愣来
这个梦里的三殿下在说什么啊?
他是谁?
只是贺顾一入此梦,梦中的三殿下便已经是这幅老成模样了,也似乎做了皇帝有段日子,贺顾不知道此前这个梦里发生了什么。
他还有点好奇。
贺顾刚一产生这个念头,便觉得眼前景物骤然模糊了起来,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他头晕目眩,等他再定下神,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再揽政殿中了
此处竟然像是
一间暗室?
贺顾发现自己又回归了那种没有实体的状态,只是这次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无形的拴在了什么东西附近,无实体的他也飘不远,低头一看,便发现底下站着的,竟然是更年轻的三殿下。
三殿下站在外面,牢狱里关着个头发蓬乱,看不清面貌的人。
那人肩膀抖了抖,似乎在笑,半晌才道:你谋朝篡位,弑君弑兄,大逆不道,便是坐上了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你以为你就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的稳了?朕告诉你,你是在做梦,朕是不会给你写传位诏书的,朕绝不会写朕决不
贺顾听得傻了
这这声音怎么有点像太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去看,却见三殿下站在这间牢房外,神色无悲无喜的看着牢里形容狼狈的人,淡淡道:大哥不想写,便不写吧。
牢里的人愣了愣,抬起头来,怔然的看着裴昭珩的脸,道:你你就不怕日后,有人说你说你的皇位得来不正,你就不怕旁人谋反讨伐?你就不怕
贺顾越听心中越震惊了,他心头浮现出了一个有些离谱的猜测
难不成这个梦,是太子做了皇帝后,三殿下三殿下篡位成功了?
这梦果然是梦,梦里的三殿下微微有些讥诮的勾了勾唇,像是在笑,贺顾从未见过现实的三殿下露出过这种神情,他道:我有何好怕?
大哥杀忠良、信奸佞,母后何曾害你?闻贵妃何曾害你?钱大人、陆大人何曾害你?便是二哥与你相争,也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从不曾使过阴私歹毒手段,大哥却能将他们都杀了,又害了二哥妻儿,连亲侄子也不放过,大哥丧尽良心,天理不容,你都不怕,我又有何好怕?
牢里的裴昭元闻言,胸膛剧烈起伏了起来,半晌他才怒道:你胡说!你胡说!朕朕没有杀忠良,是他们对不起朕!是他们对不起朕!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坐在这个位置上,又岂能事事尽皆如朕所愿,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裴昭珩冷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贺侯爷跟随大哥十四年,他对大哥何等忠心耿耿,为了大哥的皇位,他遭了多少唾骂?挨了多少口诛笔伐,他替大哥把大哥做过的脏事全都一肩扛了,大哥却能翻脸不认人,转眼就将他凌迟抄家灭门,有谁逼大哥如此忘恩负义、如此鸟尽弓藏、如此卸磨杀驴了?
裴昭元怒道:朕也不想,是他逼朕的!是贺子环!是他恃宠而骄,他私动兵符,他勾结党羽逼迫于朕,他眼里早已没有朕这个主君了!都是他逼朕的!
裴昭珩沉默了一会,忽然垂首摇了摇头,半晌他敛了面上神色,淡淡道:时至今日,大哥还是觉得,自己做下的恶事,都是旁人逼迫,一切的错处,都不是因着大哥的过失,那便还是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哪天大哥想通了,愿意对着已逝忠良磕头赔罪悔过,我便给大哥一个痛快。
若是想不通,便在这里一直想吧。
他转身要走,裴昭元却几步冲到了栏杆前,他满是污垢的手紧紧抓着栏杆,目眦欲裂的盯着裴昭珩的背影,怒道:你别走!朕不许你走!朕朕是皇帝,朕是一国之君,你不能这样羞辱朕你你不能你你就是想让朕给贺子环的牌位磕头赔罪是不是?你就是惦记着这个才这般羞辱于朕是不是?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你们早有勾结他当初才会留你一命,他当初才不杀你,他他这个叛徒是他先对不起朕是他先
贺顾听了这话,心中简直惊涛骇浪,他忽然开始觉得,这个梦似乎不太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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