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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自然是连连应是,贺顾却忽然察觉出一点不对来,皱了皱眉,环顾四周道:表弟呢?

堂上言老将军冷哼一声,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哪里在府里坐得住?自然不知道又到哪儿鬼混去了。

陆氏闻言,忍不住小声替儿子辩解道:定野近日已经知道悔改了,他今日也不是出去顽的,他是

言老将军道:你还替他辩解,就是你这个做娘的,对他太过溺爱,否则他

贺顾却没继续往下听言老将军的话,因为他听见了陆氏那声音极低的后半句。

他是和东宫的贵人一同出去宴饮了。

贺顾瞳孔微微放大,他看着陆氏,疾声道:舅母,你说他和谁,一起出去了?

第33章

贺顾这一声,问的既切且厉,便是堂上的言老将军夫妇二人,都不由得被他吓了一跳。

陆氏更不必说,她天性温良懦弱,便是在公公面前,为儿子辨白,都不敢大了声气,此刻听贺顾这般追问,整个正厅的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嘴唇喏喏,半晌才小声道:定野定野这些日子,说是识得了与太子殿下交好的几位公子,十分投缘,这才这才日日出门去,和他们宴饮的。

语罢抬头一看,见堂上公爹言老将军,堂下她的驸马侄儿,神情都不大好,当即心虚三分,又补了一句,道:也也不是去那些花街柳巷,只是去了城南的汇珍楼。

言老将军眉头一跳,道:真有这事?怎么也没听定野提过?

陆氏答道:定野说了他眼下,还未曾和太子殿下相熟,所以,才想等日后日后再

言老将军沉默了片刻,忽然皱眉道:也只有你这做娘的糊涂,才会相信他的鬼话,什么和太子殿下结交?太子殿下何等贤德,他呢?文不成、武不就,殿下便是要结交,又岂会轮得到他,殿下图他什么?图他整日逛窑子、听小曲?我看,十有八九是他出去鬼混,才胡乱找来的托词,糊弄你罢了!下次再有这等事,绝不可这般瞒着我与你娘,知道了么?

陆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垂下头去,道:是是,媳妇知道了。

见她答应,言老将军这才拍了拍桌案,门外果然应声进来一个一身短打、十分精悍的长随,他对那长随道:夏五,你带几个人出门去,把少爷找回来,甭管他和谁在一起,如何强词夺理狡辩,这次都莫再听他扯皮,他若不从,你只将他绑回来便是,如今我也不怕,这不肖子孙再给言家丢人了。

那叫夏五的长随立刻应是,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贺顾拦住了。

贺顾面色微沉,回头看着言老将军,道:外祖父,找定野这事儿,还是让我去吧,正好,外孙也有些话,想和他说说。

言老将军一怔,正要问他是什么话,却见贺顾已经带着征野快步离开了。

贺顾到了将军府门前,翻上马背,朝着送颜之雅来的马车的赶车马夫道:我有事儿要办,一会你们送了颜姑娘回去,自回公主府便是。

马夫应了是,贺顾征野主仆二人,便勒马回缰,一扬马鞭,朝着城南去了。

言定野的确没跟陆氏撒谎,他的确未在花街柳巷寻欢作乐,真的在那城南的汇珍楼。

其实汇珍楼,说是楼不大贴切,那楼只是普通客人享用膳食之处,似言定野和眼下这群同他宴饮的王孙公子,则另有去处。

若是不来这一趟,贺顾还真不知道,汴京城中竟然还有这般雅致地方,上辈子,他确然活的太糙了,尽管位极人臣,最大的享乐也不过是自己在候府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和此刻,这些个在汇珍楼景致怡人的小园子里,曲水流觞、诗酒唱和的公子哥儿们比,简直就是个土老帽。

贺顾今日穿的,是一身深青色锦衣,远远看去,直衬的少年人面如冠玉、气度雍容,好生俊俏脱尘。

一众公子哥儿远远见了他过来,还以为是谁又请来的同道中人,正要招呼,话才说了一半,却见那少年人走近,黑着一张脸,目光沉沉落在了席间的言家少爷身上。

贺顾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刚刚回京,他去花月楼逮言定野时,和他一起的那个姓刘的公子

那日在花月楼,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言定野身上,眼下再见到此人,才恍然想起,前世投入太子麾下的,似乎的确有这么个人,只不过不甚得太子信重,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然而今日,这一园子的人,却叫他又认出了不少熟悉面孔。

当初弹劾过他的、背后给他捅过刀子的、乃至于政见相左、吵了不少架的

一大半都在这里。

言定野看清来人面目,立刻回忆起了花月楼发生的惨案,立刻噌的站起来,一叠声的解释道:表哥,你你听我解释,今日,我不是来

贺顾却忽然露出了一个,叫言定野毛骨悚然的笑容,道:不必解释,舅母都告诉我了。

言定野一怔,还不及再问,席间却站起一个青年,举杯走到了贺顾身边,朗声笑着道:方才还在和定野说,他有了个驸马表哥,日后,可算在京中,多了座靠山。不想,说曹操曹操便到,驸马竟纡尊降贵,亲自到我们这小宴上来,岂不是让这汇珍楼,以后都沾上了长公主殿下和驸马三分贵气,大大蓬荜生辉了?

贺顾认得此人。

上辈子,这人当面笑意融融,背后笑里藏刀,十分契而不舍,在太子哪儿弹劾了他多年,最后终于得偿所愿。

贺顾心知,此刻,还远远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便只淡淡笑了笑,十分客气道:岳兄言重,有诸位在此,汇珍楼沾的贵气难道还不够么?我来这里,只是家中外祖,临时有事,叫我来寻表弟,我这才找到此处。

那姓岳的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贺顾竟然认得他,回过神来,神色立马显得热络了几分,连连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昨日才大婚,今日驸马便出门来,原来是家中长辈有命,那倒也不奇怪了,既然是言老将军找定野,我等便也不留他了,二位且请自便。

贺顾点头,转头看着言定野,面色立马冷了三分,拉上他扭头就走。

言定野见他面沉如霜,一时也被吓到,莫名心虚,不敢吱声问他,到底祖父找自己干嘛。

贺顾一路未和言定野说一句话,言定野心中便越发七上八下,直到回了言府,进了大门,贺顾才在府门前冷下脸来,扭头看着他,道:你跟他们认识多久了?

言定野听贺顾终于开口,不由得莫名松了口气,连忙解释道:表哥,你听我说,这些人并不像你和祖父想的那样,他们都是京中,咱俩的同辈,俱都家门清贵,刚才和你说话那个,还是大理寺少卿,岳大人家的公子呢,我听说,他自小在东宫伴读,很是得太子殿下信重,这才与他们结交

贺顾却仍是冷着脸,道:我问你,多久了?

言定野解释了半天,见贺顾还是没有一点神色缓和的迹象,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只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也没多久就就三个多月吧。

三个月。

那便是从他和长公主的婚事定下,在京中传开时开始。

贺顾的牙关不由得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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