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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程宴平的家!
第50章
入了冬, 边地的气候愈发恶劣了。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四五日,今儿好容易出了太阳,照的雪地明晃晃的, 刺眼的慌。
赵吼身穿铠甲, 行动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跟在他身后的是孙二德沉声道, 将军,城里的漠北人都清理干净了。
好!
赵吼的声音有些哑,继而又叮嘱道:多派些人手守着城门。只要城门不破, 漠北那群狗东西就只能在城外乱叫。
此时距离他离开龙门镇已经一个多月了。
当初他带着一小队人马偷偷的杀回凉州城,彼时漠北军队大盛, 正在城里大肆的庆祝, 哪里会晓得早已经死了的卫安军统领赵吼又活着回来了。
漠北的军队大多都驻扎在城外,城里留下的都是些小头目以及维护城中稳定的士兵。
他们连夜入了城, 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无情的收割着那些漠北人的生命。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城门早已落在了赵吼的手里。
昔日里无往不胜的杀神回来了,消息传出去过后, 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有来投靠赵吼,有先前在卫安军待过的, 也有慕名而来的。
人数一多,问题自然就来了。
先前的卫安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自然能做到令行禁止,可现在这是杂牌军,管理起来也颇为费劲。
前几日有个喝醉了酒的居然欺负了城中的一个妇人,赵吼一怒之下将人给砍了,这两日手下的人才稍微收敛了些。
再一个寒冬腊月的,粮食也是个问题。
他们来的时候, 城里的粮食都让漠北人运出去大半了,眼下城里的口粮应该也撑不到月底。
孙二德一样一样的说着。
赵吼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事情千头万绪,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抬起了手,示意孙二德不必说了。
我去睡会儿,一刻钟后叫我!
刚才明明很困,可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又没了睡意。他将放在床边的棉袄搂进了怀里,低头深深的嗅了一口,仿佛搂着棉袄就跟搂着程宴平是一样的。
月余未见,也不知他在家里如何了?
大黄和小黑是不是还经常干架?
菜地里的大白菜和萝卜差不多可以吃了,收回来的山芋程宴平知不知道要放进地窖里存储,还有他不会炒菜,这些日子瘦了没有?
他本就清瘦,若是再瘦下去,那还了得?
赵吼就是想着这些事入眠的。
梦里,战事已停,他回了龙门镇,刚到镇子门口,程宴平就眉眼带笑的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窝在他的怀里撒娇说,赵吼,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可想你了!
声音温温软软。
......
赵吼才走的那几天,程宴平百般的不适应,白日里倒还好,学堂里的事多,时间倒也容易打发。可每每到了晚上看着冷冰冰的家里,连带着心也空了。
他花了好些日子,才慢慢适应了过来。
孙二德他们走的时候,镇子里年轻的汉子差不多也都跟着去了,这消息也不知如何传到了隔壁的青山镇。
上次被赶走的老头这一回又带了好几十人来龙门镇闹事。
还放言道要么乖乖放人,要么就抢。
程宴平抄起了家里的扁担就杀了出去,这出去一瞧,满街都是人,许嫂子拿了菜刀,镇长拿了鞭子,连花花手里都举着弹弓。
这弹弓是孙二德临走的时候特意给女儿做的,花花宝贝的很,日日都带在身上。
放眼虽都是老弱妇孺,可声势却吓人。
青山镇的人挨了一顿好打,落荒而逃。
事后程宴平撑着扁担在那喘气,心里头却是格外的高兴,从前读那些话本,总有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大侠,她羡慕的紧,今儿他也算是当了一回侠客。
后头又连着下了好几场雪。
如今积雪都没过脚踝了,可程宴平却没心思出去玩雪。
镇子上虽消息闭塞,可每隔些日子总有凉州城的消息传来,昨儿传来消息说凉州城守住了,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去投奔赵吼呢。
他一时犯了难。
以前读兵书时看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赵吼固守凉州城,跟漠北的军队拼的就是耐力,若是凉州城破,再想要夺回就难了。
可若是凉州城内先乱了,到时候就算赵吼有通天的本事,那也于事无补。
程宴平想了又想,放下手中的馒头,决定去找镇长商量。
他取了围脖系上,围脖上水光滑亮的白狐皮是赵吼秋日里偶然猎得的,特意没拿去卖,留给他做围脖的。
外头风雪已停,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
镇长正在家里练字静心,见了他便道:可怜我年纪大了,否则我定要随着赵吼去边地。
程宴平将心中的想法跟镇长说了。
镇长想也没想就应下了,这事儿我也虑到了,只是想着咱们镇上的这点子东西送过去了也是杯水车薪,也就没在意了。如今你提起了,不如这事咱们就好好的计划起来。总不能叫前头舍身忘死替咱们保卫家园的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吧。
程宴平与镇长一拍即合。
我想着从咱们龙门镇出发,一路去往凉州城也要经过不少的村镇,咱们一路收些粮食或是过冬的棉被棉袄等物资,等到了凉州城,想来也能收上不少东西。
镇长叹了口气。
这想法倒是好,可是银子呢?买东西总得要花钱的。而且保不齐其中一些人得了消息,会坐地起价呢。
程宴平第一次为钱犯了难。
从前在京中他连一两银子是多少都不知道,即使后来家里出了事,他也算是衣食无忧,待来了龙门镇又有赵吼护着,从未有为银子犯过愁的。
张叔,要不您将镇子里的人都集中起来,各家各户都凑一些。我给他们写借据,等战事了了,我双倍的还他们如何?
镇长想也没想便同意了,对着外头喊道:老婆子,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还有粮食只留下咱两的口粮就行,其余全都拿出来。
张婶虽小事上爱和镇长拌嘴,但是于大事上却从不拖后腿,依言照办了。
镇长带着程宴平一家一家的去游说。
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程宴平忍不住掉了泪。
镇子里的人都太好了,听说要送物资去凉州城,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末了程宴平想要写字据,可大家伙却说,我们相信程先生和赵猎户,再说了先生能留在咱们这小地方教娃娃们读书,那是功德无量的事,否则娃娃们就得和我们一样一辈子守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众人虽说不用写字据,可程宴平还是挨个登记了。
谁家捐了多少粮,谁家捐了多少钱,皆都详细记录在册。这是大伙儿的善心,等回头战事结束,这份情他得双倍的还上。
粮食很快就装车了,驴车,牛车,马车愣是凑出了好几辆。
雪天路滑难行,一行人走的很慢。
这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凉州城已是半月后的深夜了。
雪色在夜里泛着莹白的光,程宴平跟在孙二德的身后,脚踩在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嫂子,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你来了,将军可要高兴死了,你都不知道他这些日子......
......
孙二德一路上都在说着话,可程宴平却没听进去几句,只偶尔应一声以示自己在听,一颗心随着越来越靠近赵吼的住所跳的越快,到了最后犹如擂鼓一般。
等到了门外后,孙二德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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