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炎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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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的船接近两艘花船,周围已经围过去大小船几十艘,相互之间钻着空子朝里挤,争取能够有个靠近两艘花船的好位置,能够一览两个花船姑娘的容貌舞姿。

李衡所在的这艘小乌篷船,很快就被其他大的船给挤到了边边角角的位置,周围更有其他的船只涌过来,他们小船更没有了位置,也与跟随他们的护卫乘的四只船挤散。

花船上两位姑娘比的是舞技,南楚最有名的舞莫过于“细柳腰”,花船的两位姑娘也的确柳腰纤细,盈盈一握,娇软如若无骨。花船、游船上的男人们个个都挤在了甲板上,垫着脚伸头朝那两艘花船上望,欢叫声此起彼伏。

李衡起身出了船舱,尹队正正准备起身跟着宛葭月拍了下他肩头:“还是坐着吧,免得被美人迷了眼,忘了职守。”

尹队正回头朝她看,忽然面前有什么一闪,瞬间身子一软没了意识。

李衡踏上一艘游船二楼的船舱,喻暮商正坐在临窗的一张方桌边望着湖面一片黑压压的凌乱船只,手中的茶盅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神情专注,似乎在冥想什么。

鸦青走上前低声禀了句,他才转回目光,起身相迎,笑容冷淡:“李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喻公子一切安好。”李衡欠了欠身。

喻暮商指了下对面的位置:“请坐。”

李衡落座后,朝四周打量了眼,所在的位置刚刚好,能够见到船外一侧的情况,而外面的人很难瞧见他们。

“李公子要与在下做生意?”喻暮商客套的话不多说,开门见山,“李公子应该知道我枯朽谷的规矩,李公子现在的身份可没有资格来做我枯朽谷的买主。”

“喻公子不是还应下了在下之请吗?”

“是”喻暮商冷笑了声,“我只是想见见你,并非是要与你做笔生意。”

李衡笑了下:“因为宛姑娘?”

“正是。宛宛对你情义如何,李公子是聪慧之人,必然心中了然。只是李公子不知,我枯朽谷的规矩,女子不外嫁,否则被废去武功、夺去记忆逐出谷。即便她是谷主的女儿也不例外。”

李衡微愕的看着喻暮商眼睛,确认他所言非虚。

这些他竟然从未听宛葭月提过一字。她总说看够了他就走了,总是会提及要回谷,原来是因为不得不回去。

她半道折路前往缁墨,如今又舍了兄长跑去万竹园,她是冒着可能失去一切的危险留在他身边。而她却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嬉嬉闹闹,心中一定是煎熬的。

在缁墨那夜她从卧虹阁回去痛哭过,多半是因为此,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她又为此流过多少泪,伤心难过多少回。

回想她一次次的亲近他,而他却还故意冷言冷语的回她,无形中伤了她那么多次。愧疚自责顿时袭上心头,心口一阵酸痛。

回头朝着窗外楼下的船舱望去,宛葭月正探出头朝上面看,瞧见他笑着挥了下手。

他此时却丝毫笑不出来,连一个伪装牵强的笑容都扯不出来。

“你要带她走?”许久他低声问。

喻暮商凝视他须臾,看到他温润的眼神中痛心、不舍和恳求,生出几分共情的情绪来。

他微微的瞥了眼手腕处的一串红石手链,苦笑了下道:“我既然身为兄长,自是要护她无虞。”

“别无他法?”以前不知,他尚可心安理得,如今得知,他怎能再让她为他经受这般折磨?

喻暮商未答,只是看着他,等着他说。

“如若……”他顿了须臾,最后还是把那句“如果我入枯朽谷可否”的话咽了回去。

这本是他给自己选择的一条退路,可在温让刺杀怒斥他的那夜,他就弃了这条路,即便前路刀枪剑戟,即便粉身碎骨,他也要再回华阳。

如果说华阳的一切于他是最冷硬的存在,宛葭月就是他心中最温情的柔软,他皆放不下。

喻暮商看出他的纠结、挣扎和痛苦,恍惚看到当年的自己,在枯朽谷和那个人之间抉择。他选择了前者。事后他在身上刺下了三刀,却盖不住心中的痛苦;他在雨中淋了一天一夜,将谷规背了上千上万遍却依然忘不掉那个人。

李衡和他一样,两者可兼得时,他们分量相当。当二者只能选其一,他的选择是大周。

“别无他法!”他断然的回道,“李公子,你本无资格与我谈生意,还是请回吧!”对一旁的鸦青吩咐,“送客!”

“喻公子。”李衡见他态度决然,也不再客气,冷声诘问,“你是想葭月步你后尘吗?”

喻暮商惊愕,冷然注视他。

李衡严肃道:“一国之法尚可变,何况一谷之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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