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7)(2 / 2)
无端端地来青州做什么?家里出事了?陈起问。
谢青鹤指了指耳朵。
陈起见状慎重起来,吩咐道:帐帘放下来,五丈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夏赏连忙带着人来压帐篷,封好帐帘之后,又去负责清场,安排卫士站哨。
阿父知道阿母身边的茜姑是姜家派来的奸细么?谢青鹤问。
陈起被他问了个懵逼。陈起对相州的控制是全方位的,他的老巢在相州,唯一的儿子也在相州,看得不可能不紧。然而,他这段时间也确实行踪不定。打青州搞了个伏击,单煦罡都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只有个大概方向,相州方面的情报就得更晚一步了。
不说姜夫人闹奸细的事情,连詹玄机遇刺的消息他都不知道:奸细?奸细作妖了?
谢青鹤也不认为这些事能瞒得过陈起。他把前因后果说完,陈起居然还有闲心问他的修法来历:书库里有三山教遗本?你与隽儿读通了?你竟不如隽儿?
谢青鹤:你儿子这个破身子,就是不如你侄儿。不服把自己气死?
等谢青鹤说完姜夫人清理内贼,常朝杀了几乎所有仆妇之后,陈起笑容有些冷:这么冷的天,你披星戴月,长途跋涉,不惜冒着兵灾赶来青州,就是为了替姜氏乞命?
儿若不来,阿父先一步收到相州书信,会如何处置阿母?谢青鹤反问。
陈起冷笑不语。
阿父已经打下了青州,往前一步,就是秦都。秦廷在战场上无法阻止阿父,便去相州谋刺姑父,又使人在军中散播谣言,离间阿父与单父。一文一武,双管齐下,阿父中计了吗?谢青鹤问。
陈起听到了单煦罡的名字,说:我与二弟肝胆之交,岂容小人离间?
谋刺姑父不成,离间单父不成,秦廷恼羞成怒,便要除了阿母羞辱阿父,明知是秦廷故意为之,阿父又为什么要明知故纵?儿听坊间传言,说秦廷有延河公主美貌冠绝天下,阿父是想聘延河公主为妻,要儿对秦廷公主日日跪拜吗?!谢青鹤故意显出十二分的愤怒。
陈起作为一个喜欢强掳姬妾的老色批,自然听说过延河公主的艳名,也有攻下秦廷之后,将秦廷后妃公主当作奖赏与三军共享的准备。不过,娶秦廷公主为妻的事,他还真没想过。
姜夫人好端端地在相州帮他看孩子,他也没有收拾自己人的打算。
问题是,现在姜夫人已经不算是自己人了。
你只听姜氏一面之词。你见她时,所有下仆都被杀光灭口,她说不知情,她就真的不知情?你不过是被她蒙蔽了。她在骗你。陈起扶着谢青鹤的肩膀,你为她长途跋涉足见心意,她原本也不是你的母亲,从此以后,你不必再管她了。
且不说阿母是不是奸细。儿只问阿父,阿父能容得下左瞿溪,为何容不下阿母?谢青鹤问。
左瞿溪予我是投诚,姜氏予我是背叛,岂可同日而语?陈起怒道。
既然如此,阿父也承认阿母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阿父不该保护她么?秦廷以污蔑阿母罪她杀她达到羞辱伤害阿父的目的,阿父就听之任之,任凭他们摆布?阿父纵然赢得天下,却连自己的妻室都保护不住,生生将她冤死在秦廷阴谋之下,岂不可笑可耻?!谢青鹤反问道。
陈起被他喷得有点迷。他觉得姜氏不干净,可是,儿子的说法好像也很有道理。
照你这么说,秦廷坚持的我就得反对,秦廷反对的,是坨屎我也得吃下去?陈起气极反笑。
谢青鹤冷笑道:儿只知道,秦廷想杀姑父,因儿与隽弟救援及时,秦廷没能成功。秦廷想离间单父,单父对阿父忠心耿耿,秦廷也没能成功。不过,秦廷想杀阿母,看样子是要成功了。
你这点不入流的话术,伎俩,为父八岁就精通了,轮得到你来放肆!陈起怒道。
儿若是撒谎,倒也称得上浅薄伎俩。今日说的不过是几句真话。阿父就这么希望让秦廷额手称庆,高高兴兴地庆祝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了陈家的主母,未来的国母?!谢青鹤问道。
单纯说姜氏,听起来是没什么份量。
谢青鹤提到陈家主母时,陈起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再说未来的国母,份量更是大不相同。
在陈起想来,就算姜夫人对茜姑是奸细之事毫不知情,他也根本不可怜姜夫人。因为,害了姜夫人坑了姜夫人的并不是别人,是姜夫人的父母,是姜夫人的娘家。
谢青鹤把姜夫人重新和陈家主母的身份联系起来之后,陈起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姜家人阴死姜家女,陈起可以端茶看戏,完了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姜家人在陈家兴风作浪,害到了那个在陈家做了多年媳妇、如今是陈家宗妇的女人身上,那就不行。
能让我改变主意的人很少。陈起摸了摸谢青鹤的头,你说服我了。
谢青鹤趁热打铁:请阿父手书照会,儿也好向田先生和姑父交代。
陈起拿定了主意倒也不磨叽,转身没找到书案笔墨,谢青鹤连忙出门去找夏赏来安排。夏赏带着人抬来书案与笔墨,谢青鹤就帮着研墨。
这时候军中往来多用皮纸,陈起一边写信,突然说:丛儿,你如今也懂事了。
谢青鹤弯腰帮忙铺纸,态度很柔和:多得阿父训诲。
回了相州便正式开府理事吧。陈起说。
这要求就让谢青鹤很意外了。陈起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之间想开了,不想跟儿子别苗头了?就陈丛的记忆里,陈起是生生折磨了他一辈子,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第216章 大争(28)
谢青鹤此行的目的是替姜夫人求情乞命,顺利拿到陈起的亲笔书信之后,他并没有马上请辞。
根据陈丛的记忆分析,谢青鹤认为陈起是个很斤斤计较的脾气,他既然公然对儿子表达了善意,允诺陈丛回相州开府理事,那他就一定暗中等待着儿子给他的反馈我给了你甜头,你就白吃着?纵然是亲父子,也要明算账。
于是,将书信收好之后,谢青鹤也不提马上回相州的事,就跟在陈起的身边,鞍前马后服侍。
战时一切从简,陈起本身也没有很骄奢享受的毛病,再者,他身边有夏赏带着侍从照应,谢青鹤更加类似于小跟班,就缀在他腿边打转。陈起听将领回报军情,谢青鹤就坐在一边给陈起烤地瓜,陈起披着霜雪出门巡视战场,安抚伤兵,谢青鹤就伸手替他拎着披风下摆,谨防被泥水打湿
底下人都夸小郎君孝顺,陈起还故作不悦地数落:此下仆贱役,委实不长进!骂完就乐呵呵地裂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青鹤:
晚上陈起安排谢青鹤与他睡在同一个军帐中,他的军帐再简陋也比其他帐篷好些。
夏赏送来热水,父子俩一起洗脸泡脚。
为了替姜夫人的未来考虑,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能来,谢青鹤倒也不介意替陈起脱靴子。反倒是陈起见靴子泥水沾污,挥手叫谢青鹤让开:你带了几身衣裳?叫贱人来脱。
夏赏连忙上前跪下,熟练地为陈起脱了靴子,先是一盆微凉的水泡着,慢慢添热水。
谢青鹤才发现陈起一双脚长满了冻疮,各处红肿,不少与军靴摩擦的地方都破了皮,溃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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