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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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陈纪跑来跟儿子互动,伏传都只是看着他。因年纪太小,伏传也没能力给他捧场。

陈纪觉得自己一腔父爱没洒对地方,简直是个被儿子嘲讽的白痴,渐渐地也就不想努力了。

对于陈纪的不满,伏传也能理解。他做不到陈纪想象中的正常,至少,他可以不要展露太多惊人之处比如不读书就妙语连珠,能掐会算指点众生也算是维持着勉强的平衡。

写信不行。捎话也不行。陈纪不喜欢有这么个妖孽的儿子。

临走时,我跟她说过,不必担心。伏传在离家之时,与常夫人谈过一次。

陈纪拿常朝威胁常夫人,要常夫人在弟弟和儿子之间二选一,常夫人非常暴躁焦虑。

伏传也担心常夫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他突然开口,第一次说了长句子,说话时咬字准确、逻辑清晰,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常夫人的焦虑,才会让姜夫人顺顺利利、兵不刃血地把伏传抱回了陈家。

她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又担心姜夫人要趁机杀了我。我对她说,我与大师兄本是旧识,大师兄会保护我。又问她,姜夫人为什么要趁机杀我。伏传说着忍不住摊开双手。

谢青鹤快被他笑死了,他是略忧虑的模样,可是,小胳膊摊开,小儿老成状,太可爱了。

伏传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注意到大师兄在憋笑,认真说道:她说,我是孝期出生的孩子,若是不小心夭折了,她也不能理直气壮地来评理,质问。我就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故事了,我若是孝期出生的污点,庶出的伯父不该好好地养着我,时时刻刻通过我提醒外人,我爹有多不孝顺,活该被祖父厌弃丢了嗣位吗?为什么要杀了我帮我爹抹去污点呢?

她好像才转过弯来,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伏传叹了口气,当娘的都这样么?关心则乱。

谢青鹤忍不住抱住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伏传不大明白突然亲吻是什么意思。

上回穿上草娘的皮囊时,他还对大师兄挺有意思。这辈子大家都这么小,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这时候才突然有点明白,大师兄当初说你还是孩子,我和你不可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亲了额头之后,大师兄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温柔地抱着他。

伏传看着谢青鹤温柔的双眼,也确实没有见到熟悉的热情。他后知后觉地想,就是想亲亲?

伏传年纪小,精神短,吃了碗肉糜就犯困,谢青鹤把他安置在自己的榻上,让他睡觉。

到傍晚时,素姑才带着许多行李包裹回来。谢青鹤怕朝着小师弟睡觉,忙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指示,轻轻拉上房门,与素姑到隔壁屋子说话。

素姑也压低声音,说:羊牵回来了,拿了羊乳羹的食谱,明天就能吃上。还有隽郎的衣裳、日用,也都封了箱子抬了来。常夫人问,能不能把隽郎的保姆下女送来照顾?这我也做不了主。

谢青鹤还记得小师弟的意思,说:我们如今住在阿父的地方,不好随意进人。你让人给常夫人带话,她若是牵心挂念,不如自己来看。

素姑睁大眼睛:啊?她来看?

她不能来?谢青鹤很意外。

素姑有些为难。她知道的事情不少,可她不确定能不能告诉小郎君。想了半天,她说:那我明天去问问夫人,若是夫人说可以,我就告诉小郎君?

谢青鹤给她逗乐了。在素姑的心目中,姜夫人还真是脾气和善的定海神针,有求必应。

他不管素姑怎么去和姜夫人沟通。他是小孩,不知道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就这么安排了堂弟与叔母见面的事情,若是姜夫人不同意,自然会来找他。若是姜夫人同意,常夫人来与不来,就看常夫人怎么打算了。

到晚上准备休息时,素姑又来问:小郎君与隽郎同寝么?

伏传已经睡醒了,正在谢青鹤的床上转悠练腿,闻言回头盯着她。这个要把他关在衣柜里的保姆,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谢青鹤把漱口水吐出来,擦了擦嘴,说:嗯。

素姑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去抱了自己的铺褥,铺在谢青鹤的床前。

伏传觉得不可思议,谢青鹤也很意外:不必守夜。

隽郎这么大的孩子,说不得半夜就要哭闹。纵然安稳睡下,半夜还尿床哩。小郎君与他睡在一处,万一没觉出,在湿冷褥子里睡上一夜,再受寒生病可怎么办?素姑坚持要睡在床边。

伏传差点没气死。你才哭闹!你才尿床!

不管谢青鹤怎么解释,素姑坚定地认为伏传一定会尿床,伏传尿床一定会让谢青鹤睡湿铺,而谢青鹤睡死了一定不知道自己在睡湿铺,睡了湿铺一定会生病,生病就完蛋了姜夫人会生气。

所以,素姑一定要守夜打地铺与他们睡在一起。

这是保姆姑姑最后的坚持。

事实上,什么人家都不可能让二岁的小娃独自睡觉,旁边有个六岁孩子看着也不行。

谢青鹤只好摸摸小师弟的脑袋,乖,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保姆与普通下女不同,对小主人负有抚育之责。普通丫鬟只要听主人的吩咐就行了,保姆则要负责安排小主人的衣食起居,保护小主人健康成长,很多时候就不能由着小主人的性子胡来。某些深得主母信任的保姆,甚至可以借口为小主人调养身体,不许小主人吃饭,以此惩戒小主人。

比如谢青鹤病后要吃肉,就得素姑同意。素姑不点头,伙房绝不会给他安排肉食。

谢青鹤也比较尊重素姑,并不想为了小事与素姑起冲突。这位保姆姑姑虽然有点缺心眼,对他绝没有外心,从小到大照顾起居饮食,陈丛还吃了她六年的奶,这是生母、嫡母之外的另外一位母亲。

伏传的作息被意外打乱,下午睡到晚上才醒来,晚上谢青鹤该休息的时候,他就睡不着了。

素姑非常生气和担心,只怕这个小娃打扰小郎君休息。让她很意外的是,小郎君并没有陪着这小娃娃玩闹,这个本该不懂事的小娃娃也没有哭着找保姆,闹着要回家,或者非要玩他乖乖躺在小郎君身边,闭着眼睛,不动也不闹。

眼见着小郎君躺下不久就睡着了,那小娃居然还轻手轻脚地给小郎君掖被角,素姑都看傻了。

素姑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发现那小娃也睡着了,挨在小郎君枕边,姿势居然跟她闭眼前一模一样仿佛就是个布娃娃,睡前放在被窝里是什么样子,醒来也是什么样子。

她还是担心这小娃梦里尿床,伸手去被窝里摸了摸,感觉到里面一片干燥,才放心地躺下。

一晚上素姑就起来了三次,次次都伸手去摸伏传的被窝,直到天亮。

素姑和往常一样起身,要去准备热水和饮食。她离开不久,伏传就睁开了眼,倏地坐了起来。

谢青鹤也差不多到了刚醒的时辰,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才想起小师弟被接到身边了,当即也顾不上睡觉,含笑睁眼,跟着起床:大清早的这么生气?怎么了?

她半夜伸手摸我的褥子!伏传特别生气,摸了四次!

和陈丛的不修废柴天资不同,陈隽是有修行天分的,伏传刚出娘胎就开始修行,灵觉非常敏锐。

素姑半夜起身,把手伸进伏传的被窝里,伏传次次都被惊醒。且每回都是刚睡熟就被惊醒,一次两次也罢了,一晚上被吵醒四次,神仙都有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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