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1 / 2)
这才是束寒云真正无法解释的一件事。
不平魔尊偷袭了师父,折了师父脊柱,使师父修为大减。以我近日看来,盘谷山庄与云荒所有高手也几乎都死在了魔门侵袭之中。如此一来,整个盘谷山庄就数你修为最高,功夫最好。
你不向师父坦承求助,反而假惺惺地假装不知道师父为何受伤,将重伤师父的罪名推给了未知的魔门高手。师父受你威逼胁迫,更怕你一怒之下杀了盘谷山庄所有人灭口,所以,你要假装不知此事,师父也不能说破。
可是,那时候你不知道我吞了魔穴。
你既然不知道我会在未来身负重伤,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你就应该怕我!
束寒云,你告诉我,你一面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一面又要撒谎隐瞒被不平魔尊抢夺皮囊弑杀恩师一事,你要怎么才能把秘密彻底掩盖下去?谢青鹤厉声质问。
束寒云瞒得过一时,难道还能瞒过一世?一旦谢青鹤见了上官时宜,他的谎言还怎么继续?
想要让这个秘密永远保持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杀上官时宜灭口。
可我没有啊!束寒云也知道这事狡辩不了,他只能伏地哭泣,我承认,我动过这个念头,可现在师父不是好端端地活着么?我终究也不曾下手。我明知道师哥回来了,师父就要清理门户,我也没有对师父再有一丝不敬
至于归来的谢青鹤奄奄一息,根本没有清理门户的能力,则完全是意外之喜。
谢青鹤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束寒云只顾趴在他膝下哭,谢青鹤沉默了许久,才问:你少年上山,得恩师抚养教诲,予你衣食本领,给你立身处世的身份地位。你被不平魔尊强夺了皮囊,与师父一起死里逃生,你分明见了师父脊骨断折痛苦不堪,心里想的竟然是要杀师父灭口。
说到这里,谢青鹤眼角也有一行清泪滑落,被他默默抹去,低声道:如今却对我狡辩,师父不是还好端端地活着么?你饶了师父不死,好大的情分。我该谢谢你宽仁。
这回轮到束寒云愣住了。
大师兄哭了。
束寒云流泪是有卖惨哭求的意思,越哭泪越多,还故意将泪眼给谢青鹤看。
谢青鹤的眼泪倒是刚落下来就被擦干,不多的泪水却似一把把小刀在束寒云心尖上挫,挫得他满心焦虑,在地上跪着都不安稳:师哥,我不敢狡辩了。我都认了。不该有的念头,我有过。不该做的事,我也做了。你不要伤心生气,要如何处置我都听你的
他上前轻轻拉住谢青鹤的手,看着那只手上裂开的皮肉,哽咽道:你不要哭。我都认。
曾经关系好到约定携手白头的情侣,哪有可能说翻脸就翻脸?束寒云对上官时宜再是不轨不敬,在谢青鹤跟前始终恭顺柔和不带一丝戾气,谢青鹤纵然想对他凶狠一些,也很难下手。
正如束寒云所说,他动过弑师之念,可师父现在不还好端端地活着么?
如今束寒云一句不辩径直认罪,又说任凭处置,两人之间的角力才渐渐平息,生出了几分平和。
谢青鹤替束寒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听着师弟呼哧呼哧的声息,知道先前束寒云自惩的一掌震伤伤了心肺。他这里调理五脏六腑的伤药都齐全,起身在药柜里找了调治心肺的伤药,又给束寒云倒了一杯温水:吃药吧。
束寒云跪在地上接了药与水,谢青鹤见他模样可怜,心中也疼:别跪着了。
我在师父榻前跪了四天。束寒云将药粉掺在温水中,仰头服下,收拾杯盏时顺势站起,服侍师父饮食起居时才站起来一会儿,其他时候,我就跪在师父跟前。我求他原谅我。
既然谢青鹤在事后都能察觉到束寒云的杀意,上官时宜身在其中,岂能不知道处境凶险?从束寒云对盘谷山庄众人隐瞒真相开始,上官时宜就知道自己随时会被灭口。
师父说,这是为何?束寒云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
束寒云放弃了弑师灭口的念头,转而去求上官时宜悲悯,想求上官时宜饶了他。
可惜,上官时宜已经不能再信任他了。
不管束寒云做出何等姿态,上官时宜也分不清他是真的求饶还是纯粹试探,作为弱势一方,上官时宜为了保命,唯一的反应只能是:有什么事发生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责怪师父不肯给你回头的机会?谢青鹤皱眉。
这事说起来就是鬼打墙。
如果束寒云一开始就对上官时宜坦诚一切,上官时宜未必深信他,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提防他。
有了险被灭口的经历,哪怕束寒云没有真的下手,也不管束寒云如何表态,上官时宜都不可能再把他当自己人。如此心腹之患,若有余力,必要除之而后快。
我在求师哥可怜啊。
那日师哥见我挨了师父赐的鞭子,就很心疼我我若说那些日子跪得久了,膝盖肿得这么高,卡得衬裤都脱不下来,只能用剪刀剪开才能换洗,师哥心疼我了,是不是就能开恩饶了我?
束寒云转身,走到谢青鹤跟前,看着谢青鹤寸裂的面容,半晌又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师哥的伤,倒是更可怜些。
师哥,咱们总得商量个妥善的处置。我知道,师父不肯信我了,师哥你还信我的,对不对?束寒云扶谢青鹤坐下,分明对面就有椅子,他不肯坐,故意挨在谢青鹤身边席地而坐,给谢青鹤一个俯视的角度,让自己显得越发温顺无害,你的伤还是得吃师父的汤药才好调养,你得回山上。
至于我么。师父忌惮我。我不想死,师哥也舍不得杀了我,对么?束寒云仰头问。
谢青鹤沉默不语。
那就废了我。束寒云这句话说得轻而肯定,师哥在观星台养伤,教养弟子,我虽没了功夫,照顾师哥起居还是能行的。以后我就给师哥做做饭,洗洗衣裳好不好,师哥?
束寒云自认为十拿九稳的主意,见谢青鹤始终不答话,他就有些慌了。
我知道我犯了大错,我去给师父赔罪,回了寒山,任凭师父处置。师父可以将我逐出门墙,贬我做役奴,他看着谢青鹤的脸色,仓惶地给自己的罪责加码,我愿受鞭挞,门内公开挞刑,内外门弟子皆可观刑师哥,师哥我每天都领鞭子,直到师父再也不想惩戒我了才停下,好不好?
我知道,我犯了这样的错,也不配和师哥束寒云哽咽了一下,我不要新的床,也不要师哥许给我的写字桌子。只求师哥在观星台给我一个容身之地,准许我服侍师哥起居。
他将所有能许的,都许了出来,谢青鹤仍旧不点头。
束寒云禁不住哭道:这也不行吗?他连最爱的师兄都赔了出来,都不敢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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