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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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纯牧别无他法,只能先且叫小喜子将太子殿下请来,再做主让御医们先进来给皇帝把脉。

江晏迟醒了,余光扫了眼许纯牧。

他的下巴还留着寸长的青胡,分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总是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许侯爷怎么来了。

陛下,回朝阳殿吧。许纯牧规矩地行了个军礼,开门见山。

许纯牧守着,江晏迟便难得好脾气地等着那御医诊完了下去开方子才把人赶出去。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也空空荡荡。

只剩下他和许纯牧二人。

陛下不必急着给沈家翻案。许纯牧手搭放在冷冰冰的剑鞘上,直言不讳,此事动摇国本根基,只会让陛下背上不孝不悌的罪名。况且,人已经死了十年有余,陛下又何必如此放不下。

他说话开始这般直来直去。

半点迂回不得。

江晏迟心口隐隐闷痛,却听到风过珠帘,细碎的敲击声。

像是琴声似的。

真是奇怪,最近他似乎总能听到琴声。

有十年了吗。

江晏迟咳了两声,脸上浮着高热的绯红,招手想让许纯牧走近些,可那人身形纹丝不动,大概是吧,朕有些记不清了。

父皇!

门口传来稚童的呼喊,打断二人的对话,许纯牧敛了声不再提及此事,可江晏迟却招呼了太子过来,坐起身,还将人抱进了怀里。

父皇,您病了。应该去朝阳殿休养的。

江晏迟声音很温柔,也带着些沧桑,父皇没事,咳

父皇,您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和许侯爷说吗,那阿晔先且去门外等着。

江晏迟却没有松手。

只低着声音,余光瞥着许纯牧,你是朕的太子,是国朝未来的皇帝。没有什么,是你听不得的。

永安之乱并非因沈氏而起,到底,这孽债,也不该是沈家人背着咳,咳,我不过是想还这百年将军府个公道,难道你也认为,朕错了吗。江晏迟唇色苍白,抬眸看着许纯牧的侧颜,月色下,长长睫羽掩起那流离盼兮的双清秀的眼眸。

你不是为还沈家个清白。

许纯牧下颚绷紧,始终未正视皇帝,你是为了全你心中个念想。

他已经死了。而我如今归于许家门下,事情早在十年前就尘埃落地。陛下如今就算翻了那案子又如何,谁会在乎!

朕在乎。

江晏迟紧了紧牙,字句回道,朕要他,坦坦荡荡地活在这世间。

可他已经死了!

许纯牧声利喝,震得江晔往皇帝怀里缩了缩。他脸色收敛,匀了匀气息,才道:翻案,大可不必。惊动朝野不安,徒生变数,到底不过也是全了您的私心,陛下再慎重些吧。

你是许家人,许家把你带走养大。可是他,到死都是沈家人。

许纯牧与他说不通这些道理。

刚脚踏出殿门,却意外地踩进脚薄雪里。

在抬手,才看到朦胧的夜色里竟又下起了雪。

这应当是今年最后场雪。

门扉推开,江晏迟透过许纯牧的身影也瞧见外头的雪落,忽的咳嗽声便重了起来。

许纯牧没有立刻离开。

听着那咳嗽声声急过声,终是转身再入殿,将门掩起,

江晏迟笑了笑,揉着小太子的头安抚着,对许纯牧说,你和他样,总是摆出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可到底啊,心肠,是软的。

陛下教小喜子带话压着许纯牧不出京,其中的用意,他自然是清楚。

只是他已十年不问朝野中事,更不参与任何派政见。

只偏安于北境,不问上京城风雨。

如今江晏迟和朝臣们杠着,太傅赵氏中立,急需位打破僵局的人。

好,我便再管这最后次朝堂事。

江晏迟莞尔,好,那便委屈许侯爷,当回这无赖了。

许纯牧眉头紧紧皱着,好会儿,才好似从心底深处松出口气似的:陛下又是何必。

阿晔,夜深了,你去睡吧。

太子回身行了礼,又朝着许纯牧躬身,然后才规矩地退出殿内,被小喜子扶着回自己寝殿安歇。

看着那团慢悠悠踩着阶梯远去的背影,江晏迟却只问:你觉得太子,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太子殿下温厚仁孝,与似岚那是个性子。陛下既然愿意将他抱养膝下自是对他清楚,七岁见大,小殿下是有才能的,假以时日

江晏迟不言其他,却反问假以时日是哪日,直接将许纯牧问住。

他隐隐觉得有些异样,这才追问句:陛下近来觉得身子不大好吗。

随口问问罢了。毕竟朕膝下也就这个孩子,若是个中庸的,日后继任为君,可就全靠你这位侯爷镇守八方,替他多看顾看顾这江山了。江晏迟眼光微醺,连说话也似是醉话连篇。

身上发热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真病了。

这话听着微妙,许纯牧时没能参透其中深意。

却又听皇帝问:那你觉得楚歇,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纯牧眼风忽抬,眼中精光闪而过,好会才答:陛下最近似乎很喜欢提起往事。

那你觉得,他心中可有过朕啊。

烛火噼啪声,光影交错。

问这句话时,他的语气轻松,像是并不大在意。

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可许纯牧却经不住再打量那唇边的那丝笑意,总觉得那里头始终夹杂着些很深的东西。

臣不知。

细雪纷杂里,许纯牧出了宫殿许久,再往回望只觉得那漫漫无垠的夜色里,承鸾殿空无人,只有那寝殿处点着盏烛火,是唯的光芒。

几日后,许纯牧再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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