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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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了。楚歇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很暖和。就是感觉怪怪的, 怎么像你在占便宜似的。

他是你弟弟,你怎不早些同我同我说呢。小皇帝吸了一下鼻子,带着几分委屈,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这身世,我怎能轻易同旁人说出口

我怎是旁人!

江晏迟双臂收拢,贴着楚歇的心口,声音继而软乎下来,柔柔地念叨:我,我们是夫妻啊。祭拜过天地,喝过合衾酒的。

你不是说,我今日起不是你的皇后了吗。楚歇想起这回事,又提了一嘴。

江晏迟猛地抬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紧紧盯着楚歇:不行,那话不作数的。

君无戏言啊。

那我再娶你一次。

楚歇没说话,江晏迟却以为勾起了上次成婚后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往那人怀里拱了拱,挨挨蹭蹭地往上了些,和楚歇一同倚靠在那枕头上,将他松松地抱在怀里。

药味混杂着柏兰香,让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想到过往的那些荒唐事,江晏迟的心几乎要被那些愚昧至极的行径践踏过千百遍。他到这一刻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到底犯了多少蠢。

他在北境替许纯牧和谈,他在濮阳郡丢下自己,他千方百计地要送许纯牧出城。

是因为许纯牧是弟弟啊。

像他阿娘一样,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位亲人。

怎能不千般慎重,万般筹谋。

仔细想来,从头到尾,楚歇只是想护着弟弟。

但是他又害怕有人察觉许纯牧的身份,所以被自己误会时也不敢多言。

原来方才苏明鞍过来,就是来试探此事的!他是来探楚歇的伤势,也是来探,楚歇究竟有没有把许纯牧身世告知自己。

幸而,他最终还是说了。

幸而,兜兜转转,这人终究是信了他。

对不起。他低下头,那脸颊蹭了蹭楚歇冰冷的额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是沈家人

我,我

又磕巴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无从辩驳。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眼圈一点点发红。

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了,实在不喜欢,你也别讨厌我好不好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去喜欢别人,好不好。

啊这。什么狗屁发言。

那几分挨蹭竟还有些温存的意味。

楚歇自动忽略这些黏黏糊糊的话,心里头揣着正事,问:那你是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

答应我,永远死守这个秘密。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不会以身世之祸加害于我弟弟,会永远保

江晏迟摁着楚歇的后脑,微微侧首,吻上那殷红如桃花的唇,将剩下的话都吞吃入腹,缠绵而旖旎。

直到那人有些喘不过气了才松开。

看着那人微红的眼角,他指腹抵在楚歇的唇上:我不答应你这个。

楚歇脸色登时一变,血色尽褪:你!

他又抬起楚歇的手,薄唇细密地擦过他的指尖,顺着手腕轻轻一咬。

我发誓,待我皇权尽握那一日,我定会重审你沈家的冤案,洗清二十几年笼罩在你身上的污名,彻底解开困住你半生所谓的残酷宿命。

江晏迟的笑意一点点展开,在这风雪簌簌的寂静深夜里竟似暖阳。

我会让整个大魏都知道,我娶的,是百年侯府沈氏之后。

我会让你,让许纯牧,都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间,无忧无惧。

我说过会为你杀所有想杀的,但如若你心愿并非如此,那我也愿意,去护所有你所有想护的人。

楚歇眼底的光渐渐凝结。

看着江晏迟灿若霞光的笑意,只觉得有些刺目。

为什么。

江晏迟拿鼻尖蹭着他,低语:因为我喜欢你,就投其所好。你喜杀戮,我便替你杀。你要维护,我替你护。

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眼底迸出点点星芒。

只想讨你开心而已。

江晏迟握住他的手,摩挲着纤细的手腕,试探着,我是想,如果你开心了,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喜欢我。

心口的闷痛反而加剧,又像是有根细线扯着似的。

越勒越紧。

几乎要将心撕裂。

手腕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如玉的小臂。上头鞭痕醒目,让江晏迟眼神一黯,指尖很轻地触过那伤口边缘,问:疼吗。

不,不算疼。楚歇有些仓皇地低下头,不知为何,不愿再看到他的脸。

翻了个身,转过去背对着他。

你累了吗。

嗯。

江晏迟为他将枕头摆好,将被子拉得盖住他耳垂,然后跟着缩进被褥里,手绕到他腰前将人抱住了,像是护着一块得来不易的易碎珍宝。

温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楚歇似乎真的有些困顿了,还会不自主地往热源靠近,像一只小猫似的往怀里拱了拱。

这可让江晏迟高兴坏了。

偏又不敢太表露出来,只默不作声地享受着这片刻的依偎。

阿歇,外头风雪很大。江晏迟眼巴巴地又问,这样还冷不冷。

不冷了。

楚歇的声音越发轻了,几乎只剩下鼻音。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再睡。

不必。

小皇帝好似一炉明火似的贴着,知道他最是怕冷,替他驱赶这漫漫长夜里的清寒与黑暗。

楚歇能感受到他真的很开心。

可是。

楚歇感受到指尖已经开始发麻,双脚也没了知觉。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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