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屋2.尸检(2 / 2)
见过再多人渣,李泠风对人渣都饱含着第一次见的痛恨。
回到办公室时,同事提醒她刚刚有人把她申请提调的那份林育堃案卷宗从检察院带过来了。她说谢谢,立刻坐下来打开了桌上的档案袋。
十五岁就死了的林栖,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个运气非常不好的人。
女孩的母亲薛逸是那个年代不算盛产的名牌大学生,家里称不上有钱,但能供得起薛家两兄妹上大学,好歹不缺钱。薛逸嫁给高中没毕业的林育堃,只能推测是因为爱情。林育堃,看卷宗附的照片,年轻时长相端正,入狱时脸上却不止一道疤痕。他在和薛逸婚姻存续期间,殴打了她近十年。光是公安局记录在案的出警次数,就多达叁十一次。在林栖出生后,这种殴打蔓延到了小女儿身上。薛逸因为当初执意嫁给林育堃,已经同家里闹翻,结婚时娘家人都没有出现。婚后的不幸,她不知是出于打碎牙和血吞的一点清高,还是悔愧后不想牵连娘家人的内疚,直到被林育堃打死,她也没有告诉父母和哥哥。
林育堃在薛逸死后,把她的尸体扔进河里,和警方撒谎说她是自杀。纠纠缠缠近半年,这个案子才通过林栖的日记得以完全揭发和判定。
这个母亲死了,父亲坐牢的女孩,当时还不满十岁。因为林育堃父母双亡,按照法律她被划给薛逸的父母抚养,也就是她的外祖父母。但因为薛逢就在本市,这个孩子便名正言顺地寄养在舅舅家里。
毕竟薛逢文化程度高,事业有成,男女关系一直清白,连一点抽烟喝酒的小癖好都从不沾染。好像这女孩的好运,在几乎绝望的迟到后,逐渐出场了。
可尸检报告写得直白又清楚,林栖没能在这个漫长的暗夜醒来。黎明的幻象也不过是残忍的回光返照。
“今天是栖栖的生日。妈妈给栖栖买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妈妈一边拍手一边唱:‘祝栖栖生日快乐,祝栖栖生日快乐……’爸爸回来了,爸爸不喜欢妈妈唱歌,也不喜欢生日蛋糕。妈妈的眼镜被爸爸弄碎了,掉进蛋糕里,大家都不敢吃。”
“李队,”有人敲门,声音打断了李泠风的阅读,她抬起头,夕阳正好落在来客的脑后,一瞬间晃得她眯了下眼睛。“李队,下班都多久了。跟我回家吧。”
丈夫的脸上是她熟悉的笑容,带着一点小小的担心,和理解的揶揄。他无数次接住了因为下坠而几乎粉身碎骨的自己,用他无与伦比的耐心和爱意,把她修补完好,吻住她冰冷的,只会伤人的唇,用灼热的体温重新接续她绝望的心跳。
在每一个濒临破碎的受力点上,他都精准地向她伸出了手。
怎么会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
“今天是宝贝生日。妈妈这都忘记了吗?”他好像在指责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却又立刻小声说,“我买了蛋糕,和宝贝说是你买的,不要穿帮。”这堂而皇之的密谋,又像是她的共犯。
她被他拥在怀里往外走,嘴里心虚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会忘。”
丈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头顶的长发,带着微微的痒意,和几乎令人落泪的烟火气:“好好好,我们回家。”
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说过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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