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第3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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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词忙摇手道:“不必麻烦了,田管家您去忙罢。”

田管家这才去了,晚词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门生如此殷勤,必是章衡有所嘱咐,心下好生过意不去。

将近中午,外面说少爷回来了,晚词站起身,见章衡官服也没换便走了进来。今日天热非常,他应该没坐轿,脸被晒得白里沁红,更显俊俏。

晚词垂下眼,不敢多看,怕改变主意。

章衡以为她终于想通了,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道:“去刑部的事,考虑得如何?”

晚词深深一揖,道:“刑部掌天下刑罚之政令,实乃国家机要,晚生初入仕途,浅薄无知,恐力有不逮,给大人添麻烦。”

她尽量把话说得委婉,章衡却从第一句便听出她不愿去,目光沉了沉,静静地吃着茶,并不表态。

她固然有自己做主的权力,可是他的苦心安排被拒绝,多少有点不快。

然而他想将她放在身边,除了照看方便,也并非没有私心。他很清楚自己其实是在引诱她走上邪路,她不愿意也不能强求。

默然半晌,他放下茶盏,云淡风轻道:“既如此,便算了罢。”

晚词觑着他水波不兴的脸色,正忐忑不安,听了这一句,松了口气,却有一股淡淡的失落随着那口气蔓延开来。

她抿了抿唇,拱手又是一揖,道:“辜负大人厚爱,大人莫怪。”

章衡微笑道:“哪里的话,我毕竟不能替你做主,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别站着了,坐罢。”

晚词又坐了一会儿,闲谈间见他并无不快,想把罗懋坚要她去大理寺的事告诉他,又想这么说倒显得她是因为想去大理寺才拒绝去刑部,他焉能不恼?便没说。

她起身告辞,章衡也未多留,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想尚宝司常与宫里的女官打交道,较别处更安全,先让她去那里,其他事以后再说罢。

次日找到孙尚书,想请他给晚词填一张尚宝司丞的告身,孙尚书却奇怪道:“昨日罗懋坚来要了范宣去大理寺,章侍郎,你不知道么?”

“大理寺?”章衡诧异极了,道:“他为何要范宣去大理寺?”

孙尚书道:“前两日范宣帮他妻弟捉住一名江洋大盗,罗懋坚因此很赏识他,要他去做大理寺丞,我还以为你们通过气了。”

章衡这才知道那名大盗是晚词帮忙捉住的,她昨日来为何只字不提?罗懋坚要她去大理寺,她究竟知不知情?不知情也就罢了,若知情又为何不说?

他满腹疑问,怔怔地望着桌上的一沓空白告身,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孙尚书见他脸上结霜,下意识地护着范宣,道:“想必是罗懋坚一意孤行,范宣并不知情,你也别怪他。你若不想他去大理寺,我帮你再填一张,但罗懋坚那边你得先说清楚。”

章衡也觉得晚词应该不知情,当初在国子监她便被刘密识破,这会儿再去大理寺,她脑瓜子被驴踢了么?

他谢过孙尚书,出门上马,直奔大理寺。本来衙门之间抢人不算什么大事,可偏偏抢的是晚词。这一路上,章衡的怒火节节攀升,他恨透了她被人抢走的感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相似,也足以唤起日积月累,年复一年,深入骨髓的痛苦。

刘密正和一名书吏在廊下说话,看见他,迎上前道:“你怎么来了?”

“找罗大人有事,他在哪儿?”

章衡尽量平和语气,刘密还是听出一丝怒意,犹豫片刻,道:“在值房里。”

章衡不等人通报,便走进罗懋坚的值房。罗懋坚刚吃过午饭,躺在榻上,正准备小憩。章衡见房中只有他一个人,把门关上了。

罗懋坚坐起身,感觉来者不善,紧张道:“章衡,你来做什么?”

章衡在一把交椅上坐下,手里拿着马鞭,冷冷道:“罗大人,你可知范宣是我的门生?”

罗懋坚不知道,闻言一愣,明白他是来要人了。罗懋坚今年四十二岁才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素来看不惯章衡这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人,故意呛他道:“哦,原来他是章侍郎的门生,我叫他来大理寺,他也是愿意的,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章衡一怔,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道:“你问过她的意思?”

罗懋坚见他这个神情,颇为痛快,笑道:“当然问过。章侍郎,今年太子让你当考官,无非是要提拔一些人,帮着你们变法。可是人各有志,提拔上来了未必听你的话,你还不明白么?”

章衡默然,他确实不明白,为何晚词宁愿来大理寺,也不愿去刑部,她不怕被刘密认出来么?还是说,她想被刘密认出来?

也不是没有可能。晚词过去虽然倾心于他,论关系,却是和刘密更亲近。他们享有他不知道的秘密,说过他不知道的体己话。她对刘密或许没有男女之情,但并非无情,要不然最近也不会去春柳棚捧场。

章衡原本不在意的,可是现在,他对一墙之隔的刘密生出无限醋意,却只能对眼前的罗懋坚发作。

罗懋坚犹顺着自己的思路,喋喋不休道:“章侍郎,变法之路不好走,你家世代簪缨,树大根深,出了事,多的是人替你奔走,所以你不怕。人家一介布衣出身,不想跟着你冒险也是常情,你……”

章衡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罗大人,范宣初出茅庐,朝中的形势她看不清。我是她的座主,她的前程不劳你费心。”

罗懋坚瞪起眼睛道:“章衡,你这人怎么如此蛮横!他是我们大理寺的人了,你休想抢走!”

抢?那是他千辛万苦从鲁王府的棺材里救出来的人,他不想做什么成人之美的君子,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只能是他的。

章衡霍然站起身,他个子极高,冰冷锐利的目光像两把剑自上而下将大理寺少卿钉在榻上,道:“罗大人,你还记得前保定河道衙门监管金敏么?”

第六十二章

立中宵

去年秋后处决的金敏曾为罗懋坚购置田地,罗懋坚心里有鬼,一听这个名字,倏忽变了脸色。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章衡,试图从神情中估量对方掌握多少证据。章衡与他对视,看起来把握十足,道:“我原也不想与你为难,但范宣是刑部的人,你若不放,后果自负。”说罢,拂袖而出。他和罗懋坚一向有些不对付,刘密生怕两人吵起来,正不放心地等在外面,见他脸色铁青,迎面走来冷气逼人,道:“这是怎么了?”章衡深深看他一眼,道:“没什么,一场误会。”说罢,疾步走开了。刘密有些奇怪,什么误会值得他如此大动肝火?

去年秋后处决的金敏曾为罗懋坚购置田地,罗懋坚心里有鬼,一听这个名字,倏忽变了脸色。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章衡,试图从神情中估量对方掌握多少证据。

章衡与他对视,看起来把握十足,道:“我原也不想与你为难,但范宣是刑部的人,你若不放,后果自负。”说罢,拂袖而出。

他和罗懋坚一向有些不对付,刘密生怕两人吵起来,正不放心地等在外面,见他脸色铁青,迎面走来冷气逼人,道:“这是怎么了?”

章衡深深看他一眼,道:“没什么,一场误会。”说罢,疾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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