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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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声音清冽,刻意的压低后多了几分不常见的温软,只有逗弄的语气一如往常。

被树桠切碎的光点从他鼻尖跃下,溅起满桌金光。

矛盾的惫懒和朝气在他身上倒是奇妙融合起来,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修然眯了眯眼。

松开手,难得给了他回应——几不可见地掀了一下眼皮。

“yan?”

低低吐出一个音节,语气藏着几分意味不明。

哟,孤僻小男孩儿竟然搭理他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妄觉得稀罕,直起身张嘴正要说什么——

“江妄,你在干嘛?”

老王打完电话了,重新回到讲台远远指着他:“让你自己默写,你打扰别人干什么?”

江妄顺势收回手,一脸无辜:“没打扰,有个字太难不会写,我问班长呢。”

沈修然漠然转回去,置身事外。

“默写问班长,那高考呢?”老孙眉间日积月累的沟壑又深了。

一个是不善言辞的好学生,一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子。

几乎是不假思索,矛头全指着江妄:“明年六月上了考场,你也要把班长带在身边陪你考?”

“哇,那不就是开挂么?我乐意至极啊。”

江妄乐道:“不过监考老师应该不会答应吧?会吗?”

“会个屁,给你递个空心枕头,你个兔崽子还真做起白日梦了。”

老孙嫌弃叨叨两句,转念又想到什么,鼻子也跟着一并皱了起来:“等等,有个字太难?你说哪个字?”

“yan啊。”江妄理直气壮:“笔画太多,结构太复杂,我没记住。”

这篇文章里有这个字???

老孙将默写内容在脑袋里飞快过了一遍,表情古怪:“你是写的什么玩意儿?”

边说边往江妄这边走,停在过道弯腰一看——

“啧,臭小子,那你写什么呢!”

老孙气愤扬起手一巴掌拍在江妄脑壳顶上。

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到底没舍得用力,火气全在话里了:“我让写《寡人之于国也》,你在这憨起劲给我写《三峡》?你是快高考,不是中考!”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闻言好几个没忍住笑喷了,又赶紧把嘴巴捂上,以防被殃及池鱼。

江妄恍然大悟。

哦,难怪沈修然刚刚会搭理他,是因为他问他“巘”字怎么写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写错了吧。

也不纠正一下,不仗义。

“对不起老师。”

江妄分外熟练地摆出认错的表情,诚恳满分:“是我上周没认真听您布置作业,我马上重新写,《寡人之于国也》是吧?这个我熟,给我五分钟,五分钟之后立马给您过目!”

“当然要重写!”

老孙敲着他的桌面,掷地有声:“不止要写,还得给我把原文抄十遍,午休之前交给班长检查,少一遍,腿打断!”

......十遍???

江妄惊了,面目都狰狞了一下,试图讲理:“不是说好五遍吗?老师您不能坐地起价,这不地道。”

老孙咬着腮帮,手痒地又想揍他了。

“一篇五遍,两篇十遍,有问题?!”

......还能这么算的啊。

江妄一脸丧气:“哦。”

行吧,不是坐地起价,是他自己上赶着送买卖了。

稀稀拉拉的笑声故态萌发,老孙扭头环视一圈,逮住一个肩膀抖如筛糠的男生,杀鸡儆猴:“许云嘉,你上黑板教教江妄,‘巘’字要怎么写。”

重症抖肩病瞬间治愈。

许云嘉猝不及防中枪,不可置信抬起头指着自己鼻尖:“我?”

老孙:“对,你,上去。”

许云嘉嘴角一抽,无辜且怂:“老师,我也不会。”

“不会还笑那么开心。”老孙一声冷哼:“跟他一样,十遍。”

许云嘉:“......”

老王背着手回到讲台:“明天语文课默写《三峡》,‘巘’字给我记熟了,谁写错就全文抄三十遍。”

三班全班:“......”

日了狗。

以及,江哥真牛逼。

一己之力,团灭全班。

江妄没时间愧疚,他很忙,忙着抄文十遍,忙着怀疑人生。

抄写本快写完了,只剩半页也不够用。

稍稍转动一下属于“天选alpha”的小脑袋瓜,他放下抄写本,转而拿出一叠便利贴纸摆在桌上。

方方正正一张,面积正好足够挤下一篇文章,只是写时不大放得开,束手束脚的感觉。

难为他还抄得挺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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