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狗男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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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前的一场大火,将本就破败的慈济堂烧成断壁残垣,近百名女子几乎无处容身,因本就是边缘人士,朝廷也懒得干涉,幸得夏雪篱修书一封寄到京兆尹衙门,朝廷才重修了慈济堂,并拨了专款救济。

在麻婆建议下,女人们用这笔钱办了个酿酒坊,有了正经的谋生活计,为娼为盗的也都洗心革面,一帮女人倒忙得有滋有味。

魁姐做了工头,大嗓门指挥女人们捣料、拌醅、入窖,她生得健壮,重活便都自己揽下,这日她正弯腰放下空瓦缸,背上便被人拍了一下。

虽说大家一处忙活十分和谐,但魁姐地头蛇的作风一时难改,于是转身就骂。

“哪个没大没小的小贱人?“

身后的人锦衣帷帽,身段窈窕,抬手掀起面纱一角,露出张明艳动人的脸来,魁姐怔愣了一下,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你!”

还没来得及大喊出声,梅馥便将食指横于唇边,微微一笑,悄声道。

“没错,我还活着,借一步说话。”

两人相视半晌,绕过忙碌的女人们悄然来至魁姐房中。

魁姐闭上门,回身便见梅馥退下帷帽,坐在她床上将黑猫阿宝抱在怀中顺毛,于是哼了声,没好气道。

“这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当时就觉得,你这臭丫头没那么容易蹬腿,果然被我猜中了,看你这身骚气打扮,定然是勾搭上有权有势的男人养你了吧?”

梅馥习惯了她说话难听,只是笑而不语,低头逗弄着黑猫时眼神扫过她的腿,想起方才她走路时还有些瘸,不禁皱眉。

“三个月了,你这腿还没好?”

魁姐往椅子上一坐,翘起左脚架在右腿上,撩开裙子露出那包满纱布的残腿来,语气里满是骄傲。

“哪那么娇弱,早好了!这是后来被人又打折了的,估计过两天也好得差不多了!”

梅馥哑口无言,怒道。

“好好的,你又出去惹事了?”

骂归骂,她还是起身查看了一下她的伤腿,然后气乎乎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她。

“这个给你,要是让我知道你拿这钱去喝酒,我就让人卸了你另一只腿!”

梅馥从前便听莲儿说过,魁姐嗜酒如命,在采石场的所得及从众人那里搜刮来的银子,多半都用来买酒,在外头喝得烂醉如泥已是常事,所以不得不震呵她两句。

魁姐接过银子,沉默了半晌,突然道。

“那天夜里,你和莲儿她娘被人带走的事,我看到了。”

梅馥意外,但很快就淡然了。

“然后呢?”

“我悄悄跟着你们到了后山,却没有出手救你。”

梅馥反而笑了。

“我没听错吧?这语气难道是在自责?那个杀手可不是慈济堂这些弱女子,你要是冲出来,不过是帮我陪葬而已。“

魁姐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自言自语。

“那个女人……她长得很像白玉芝。”

“那个女人?”

梅馥估摸着她指的是沈冰柔,又觉得白玉芝这个名字略耳熟,回想了一下,记起这似乎是沈夫人出阁前的闺名,于是坦言道。

“没错,她就是白玉芝的女儿沈冰柔,怎么?你认识白玉芝那个恶婆娘?”

魁姐凄厉地笑了数声。

“哈哈哈!白玉芝那个毒妇,十多年前害我至此,没想到如今生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

梅馥闻言,放下阿宝。

“你和白玉芝有仇?”

魁姐不答,正色看向梅馥。

“梅馥,你是回来报仇的吧?我劝你还是算了,留下这条命便是万幸。”

梅馥预感魁姐并不只是一个女地痞那么简单,她的话中处处是玄机,紧紧撰住了她的注意力。

“为什么?”

“那毒妇和她女儿身边,有个很厉害的靠山,你和她们斗只是在找死。”

“什么靠山?”

梅馥好奇,所谓靠山指的是沈忠仁还是淮王?总不会是沈冰柔雇来的那个杀手吧?那她还真是不会放在眼里。

可惜任梅馥怎么问,魁姐都摇头不答。

“你走吧,以后没事少来这里,省得让人识破身份。”

魁姐起身就将她往门外推,梅馥只得带好帷帽,不悦地走出门去,末了,她回身盯着魁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活着,就是为了看沈冰柔怎么死,所以我是绝不会放弃复仇的。”

梅馥坐在马车上,一路回想魁姐的反常,总觉得她定是隐瞒了真实身份,她的儿子阿宝,又究竟……是怎么死的?

“夫人,前面有座庙,你要不要去拜拜?”

箐儿活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梅馥侧目,看到车窗外古松柏掩映的寺院,突然想起自己的“尸首”还曾经在这里停放过,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也罢,那就拜一拜吧!”

马车在庙门前停下,梅馥与箐儿一道进了寺里,梅馥拈了三柱清香往大雄宝殿中来,已近傍晚,香客不多,菩萨面前只跪了一名男子,那人白衣素冠,穿着极简单的衣裳,但一看料子,就知道身份非富即贵。他占着殿中唯一一个蒲团,久跪不起,梅馥等得没了耐心,对箐儿道。

“算了,我们走吧!”

没想话音刚落,那人便转过身来。

梅馥与他同时一怔。

很快,梅馥便攒出个柔媚的笑容。

“哎呀呀,这么巧,又遇上了顾相,妾真是荣幸之至……“

她开口的那刻,顾少元脸上一抹希翼转瞬即逝,到嘴边的一句“阿馥”生生咽了回去,神色漠然地站了起来。

然而梅馥却突然不想走了,她迎了过去。

“顾相倒挺悠闲,妾本以外,所谓国家栋梁,都是伏案日理万机的呢,顾相身为百官之首,整天不是踏青就是拜佛,别的官员想必更惬意,我朝上下一片其乐融融,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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