恸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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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的天空辽阔,黄昏近晚的天空像一大片绚烂的画幕,如火般五彩燃烧着,非常漂亮。

苏晚筝的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她用手抚平,慢慢走了出去。

扫视一圈后,她发现天台旁站着一道人影。

那是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人,看上去上了年龄,背影有几分佝偻,穿着身朴素的黑色西服,负手立在那,却给人一股肃然起敬的威严感。

那是谁?苏晚筝搜索着记忆,并不认识。

她慢慢走过去,试探性地问:“给我纸条的人就是你?”

那个男人慢慢转过身来,在近晚的黄昏余晖之中,苏晚筝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他的双鬓灰白,像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那般沧桑。

眉眼被岁月磨砺得浑浊深厚,眼神犀利,黝黑的脸颊旁有一道很长的伤口,直直拖延到太阳穴。

苏晚筝不记得这么号人物,但却觉他莫名的一身正气,绝非敌人。

“你好?”

她又试探性地问了句,步履小心地接近。

“苏晚筝。”男人的声音像经过岁月洗礼那般浑沉,慢慢抬眼看向她。

他直起身子,微微对她勾唇露出笑意:“我是前刑警大队长,石远巢。”

一时间有股冷风擦着脚踝吹过,从下至上直直钻进皮肤里。

苏晚筝拧眉仔细瞧着他,原来是个退休警官。

但他这副硬朗刚壮的外形,分明还不是退休的年纪。

既然他都自报了身份,苏晚筝心底更确认那纸条上内容的真实性。

周年宴会上的事故,确实非意外。

“你好,石队长。”苏晚筝缓缓走过去,步伐不再像刚才那样谨慎,“所以你在调查那起案子,是吗?”

“你并不是那些人的第一个受害者。”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目光悠远地凝着她,像在通过她看着另一人。

“那些人?你说的是谁?”

石远巢慢慢眯起双眸,悠然地问她:“苏晚筝,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加上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苏晚筝更觉得诡异,不是刑警的队长吗,怎么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

她压低声音,表情带几分警惕地后退,“我不认识刑警的人。”

“呵。”这句话他似乎听进去了,喉咙里发出声轻慢的笑。

随后,他理了理领带,面庞变得认真起来: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苏小姐,我是石远巢,前刑警大队队长,七年前因一场轮船爆破事故中失误而引咎辞职,就此在家混吃等死,做好苟且余生的准备了。”

他从口袋摸出一盒陈旧的烟,点燃叼住:“直到你在宴会场上出的那起事故,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重新拾起七年前的那本案子,然后发现,当年沉船事故的主要参与者,都在你那场宴会上。”

苏晚筝愈发听不明白,只觉天台的风太冷太刺骨,冻得她上下牙在哆嗦:“什么参与者?什么沉船事故?”

七年前她才升上大学,根本没听说榕城有那么大一起事故啊。

望着她毫不掩饰疑惑的脸,石远巢神情微沉,比她淡定:“这些事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会慢慢想起来的。”

苏晚筝试图理解他那些话,“所以,你想说那些‘参与者’要害我?动机呢?”

石远巢未能接话,徐徐吐出口烟,然后盯着那缓慢上升的烟圈道:“还记得你父母当年是如何死的吗?”

苏晚筝立刻回问他:“你想说我爸是那个沉船事故的遇难者?但你错了,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遇难了。”

“那你的母亲呢?”

“母亲……”苏晚筝回忆了下,在她记忆里妈妈是因为爸爸离世后,抑郁而终的。

只是时隔太久,具体的时间和场景,她都模糊得不行。

她警惕地拧了下眉,背着双手往后退一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石远巢瞧她那副胆怯又谨慎的模样,不由勾唇一笑:“你怕什么,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是个没什么用的刑警,没胆量也没担当,打算就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了。”

那起事故,却又把他的魂燃烧起来了。

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天堂望着他,给予他平反的希望。

石远巢明知苏晚筝不懂,却还自说自话,仿佛是一种虔诚的信念。

扬起下颌眯着眼在抽烟时,苏晚筝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落寞与悲伤。

“核心关键就是你,苏晚筝。”

“我?”

“因为他们的目标在于你。最近开始行动了,第一次是在那场宴会上,第二次在今天的时装周上。”

苏晚筝一怔,今天?可今天什么也没发生啊。

若说非常大的事故,除了拍卖了那盒首饰,就别无其他了。

石远巢对她摊开掌心道:“拍到的那盒首饰你交给我。”

苏晚筝拿出来递给他,“有什么不对吗?”

他默不作声地接过,仔细观察了一阵,勾唇冷笑:“不过就是坠了一串古代妇女常戴的翡翠珠玉罢了,洋鬼都这德性,利用我们的文化赚我们的钱。”

苏晚筝皱皱眉,这耳坠可是爷爷买来送给她的,他这样讽刺,多少让人心里不舒服:“你在找什么?”

石远巢没理睬她,十分小心地翻来覆去,动作娴熟。

最后,在首饰盒的底端找到一枚小洞,不深,用肉眼看不出这是什么机关。

石远巢将盒子底端呈给苏晚筝看,当他用两指把耳坠拿出来时,同时抽离手中的首饰盒。

“哐当”一声,首饰盒掉在地上。

一根三厘米左右的银针从盒底冒出尖尖的头。

好在石远巢在拿出耳坠时收手够快,否则那针指定就刺进他手掌心里了。

“这……是什么?”

苏晚筝脸颊流露出一丝惊恐,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蹲下身想仔细看看,却被石远巢拦住:“不要靠近,很危险。”

甚至不用检验,会在盒子里藏这么深机关的人,必定在这针里涂了毒。

苏晚筝捂唇往后退了步,她脑海里慢慢演算刚才发生的一切。

石远巢向她演示了这首饰盒里的机关,那银针被设定成耳坠一离开盒子就会自动弹出。

也就是说,如果她在路上提前将耳坠拿了出来,她握着盒子的手掌会不可避免地被刺中。

她忽然觉得一阵胸闷到窒息,扶着胸口,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这……不可能!”

石远巢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这样的装置机关,他从前还是刑警时,就研究过不下百个。

叼着烟,皮鞋一脚把首饰盒踢得很远,冷骂了声:“老虫果然还是从前的老虫,对自己的骨肉亲情都不手软。”

苏晚筝视线惊恐地瞪着,仿佛感到眼内血丝在迸出,那种恐惧,致使她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你现在肯相信我了?”石远巢视线淡淡落在她惊悚的脸颊上,掌心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既然我都主动来找你了,就必然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苏晚筝不安地望着他,绝望地抠住身后的墙壁。

此时此刻那种恐惧与无助刻满骨髓,她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位中年男人,此刻所想的是立刻飞回榕城,回到席江燃的身边。

唯有他是真的不会伤害自己。

她双眼空洞着,石远巢掰着她的肩膀,使她正对自己的眼睛,沉声说:“如果相信我,那就听我的话,你身边的任何人都不可信,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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