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不是我带她走的(1 / 2)
苏烟的诧异并没有让坐在对座沙发上的陆离脸上有什么过于波澜的表情变化,相反,陆离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的时候,表现的更加镇静自若。
她陡然间发现,陆离真的变了,与之前那个只知道黏在她身后的那个奶白的男孩子全然不同了,就连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朦胧,不再如同以往清澈见底。
想到这儿她心里忽然疼了一下。
陆离手指摩挲着白瓷的咖啡杯,眼角向上微微挑着,“我无意中撞到过,然后问了顾青城,没有否认。”
苏烟很快就把内心里压制的疼痛感收起来,她讥讽地笑了一声:“那现在你的意思是,劫走杨拂晓的是顾青城?”
陆离伸了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顾青城,是他,如果非要把这两个人分开的话,应该是许慕珩。”
苏烟微微蹙眉。
自从苏烟和杨拂晓认识之后,关系也还算是不错,杨拂晓确实曾经告诉过她,她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前男友,和顾青城长得很像,甚至于说是一模一样,所以她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去主动接近顾青城,只不过后来的事情有点不受控制,她开始喜欢上顾青城了,尽管他和许慕珩的性格完全相反。
苏烟当时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说没有长得像的两个人。只不过没有想到,顾青城就是许慕珩。
苏烟看着陆离,反问:“那如果依照你的思路,你不是说他一直都被压制的很好么?”
“不,”陆离说,“之前应该是痊愈了,但是杨拂晓出现之后,许慕珩因为杨拂晓的介入出现了,后来应该一直都是顾青城自己在压制着。”
他顿了顿,“我的猜测,这一次婚礼后的事情,顾青城是故意的,而且也默认了。”
苏烟微垂着眼睑,“你说说,劫走杨拂晓的是许慕珩,而顾青城并没有阻止?”
陆离说:“我在国外有问过相关方面的医生,这种情况,应该是此消彼长的,一个精神力强大的,会压制住分裂出来的那个人格。”
苏烟盯着墙面上的壁灯开关,贴在开关上的丝边,让她愣了一会儿神,忽然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身边竟然一直有一个双重人格的人,而我一无所知。”
“的确应该是一无所知,”陆离说,“如果不是我无意中撞见了,也不会知道。”
如果陆离的猜测是正确的话,许慕珩的存在只有杨拂晓一个人知道,他的世界里只有杨拂晓一个人。
这句话之后,一片默然。
原本酒店套房里本应该有的暧昧和旖旎,而现在却散发着一种从内而外的冰凉气息。
苏烟向沙发后面靠了一下,从茶几上顺了一个打火机,咔啪一声点燃,一根香烟衔在唇间,然而下一秒,陆离就将她唇间的烟蒂给夺了下来摁灭在烟灰缸中。
陆离越过前面的茶几,捏着苏烟的下巴,“我告诉过你,不允许你抽烟。”
苏烟笑了一声,便又去拿桌上的香烟,却被陆离一下子扣住了手腕,推到沙发上,一只手从苏烟手中将香烟盒拿过,扬手一下子甩的很远,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陆离开口:“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是觉得我会拿这件事情去广而告之么?对我有什么好处?”苏烟眸中神色逐渐冰冷,“顾青城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不会做的事情,我也不会。”
陆离唇角勾起一抹讥笑:“是么?我真的不知道当你的朋友能有多好?被骗的倾家荡产?还是家破人亡?”
苏烟别开脸,不再说话。
陆离收回手,重新坐到沙发上,将手中的打火机直接扔回茶几上,发出极为响亮的啪的一声。
“裴三他们也都不要说,”陆离的眼睛里浮现一抹亮光,“只有你知我知。”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苏烟眼神凉薄,“让我继续蒙在鼓里不是更好么?”
“因为,”陆离向前倾身,目光带着一丝泠然,“我和你,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随着陆离的面庞逐渐逼近,苏烟向后靠了一下,挣脱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陆离,我告诉你,有过第一次,就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你现在是沈家的入赘女婿,我可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被人打脸……”
陆离直接俯身过来将苏烟困在手臂间,“是么,我怎么觉得,你说不要的时候,那么让人想要狠狠的疼爱一番呢?”
苏烟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庞,有些恍惚。
她记得以前的陆离,都只有她肆意地调戏他的时候,捏一下他白皙的脸,他的廉价都能刹那间绯红,红晕一直弥散到耳朵根,有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带着男孩子的那种青涩。
而现在……
陆离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完全成为了一个男人,让苏烟都觉得陌生的男人。
陆离的手从苏烟的下巴,向下缓缓滑动,已经触碰到她的脖颈,就在苏烟想要起身的同时,手掌合拢,一下子掐住了苏烟的脖颈,手指逐渐曲起。
苏烟的手覆上陆离的手腕,觉得喉咙的气息已经有点逼仄难受了。
“陆离……”
在这一瞬间,苏烟真的在陆离的双眸中看见了一抹狠意,似乎真的是想要把她给掐死。
她脑子里开始嗡嗡嗡地乱叫,好像是一枚剧烈旋转的陀螺,尖利的嘶鸣声传入耳膜。
然而就在她觉得喉咙快要断掉的前一秒钟,死死地扼住喉咙的手忽然间松开,苏烟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上,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嗓子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陆离向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苏烟的脸上有一些复杂。
他点了一支烟抽着,拿起手机的同时,铃声响了。
苏烟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个男人,接通了电话,俯身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陆离看向苏烟:“顾青城从紫荆园出来了。”
“那人呢?”
苏烟说话的嗓音嘶哑,可能是因为刚刚陆离的手比较用力而伤到了喉咙。
陆离说:“跟丢了。”
苏烟直起身来,好像刚才陆离忽然情绪上来想要掐死她只是两个人共同有的错觉,她问:“用不用我调人给你用?”
陆离笑了一声:“你要调人给我用,老头子不会碍你的事儿?”
苏烟眯起了眼睛,“我告诉过你,我干爹对我有恩,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干爹。”
陆离靠着身后的墙面,哂笑了一声:“嗯,也是,不过如果你可以去问一下他老人家,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人家的家业,会不会半夜鬼压床?算了,这件事情我不说了,等到先找到杨拂晓再说。”
陆离说着,便转身向门口走去,身后的苏烟叫住了他。
他淡淡然地看过来,苏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苏烟沙哑着嗓子开口:“没事了。”
其实,苏烟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想要靠着沈家的力量把陆家夺回去呢?如果,这就是你选择的复仇的方法,那我可以选择不插手。
………………
第二天,天蒙蒙亮,紫荆园门口,终于迎来了熟悉的宾利欧陆。
陆离断掉了在驾驶位上吸的最后一支烟,开了车门下车,而宾利欧陆也停了下来。
他将车门轻轻关上,看着宾利欧陆里的男人没有想要下车的迹象,便径直走过去,开了副驾的车门上车。
顾青城收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方向盘上,手指间夹着一根已经快要燃尽的香烟,余光看见从侧驾驶上来的陆离,顺手将烟蒂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等了一夜?”
陆离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上:“从你甩了我跟着你的人之后。”
顾青城沉默不语,只是淡然地抽着烟。
一时间,车厢里烟雾弥散,顾青城将车窗向下摇了一半,“你现在想问什么?”
陆离也不跟顾青城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你把杨拂晓弄到哪儿去了?别拿你不知道来敷衍我,你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绝对不会让他一直能侵占着你的脑子。”
顾青城说:“不是我带她走的。”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如果是你,你早就动手了,何必非要等到现在婚礼这一天,”陆离说,“不管是你还是他,现在这件事儿都告一段落,把杨拂晓带出来吧,刚刚和沈嘉攸结了婚,你不是想要她在婚礼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成为别人攻讦的对象吧。”
顾青城开了车门下车,“这件事情我有分寸。”
陆离从副驾上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杨拂晓了。”
正在向前走的顾青城脚步一顿,陆离说:“这一次不是他的影响,是你自己……而且,我告诉你,现在盯着你的人肯定不止是我一个人,沈嘉攸肯定派了人,沈洲也肯定派了人,如果你……”
“顾青城!”
陆离的话被凭空传过来的一个声音打断。
盛微微从电梯内下来,“刚才看见你房间里又没人了,吓死我了,急的我立马就给沈律师打了电话……”
顾青城绕过盛微微抬步上楼。
盛微微转过来,看着顾青城的后脑勺,“呃……那个……沈嘉攸在楼上。”
………………
顾青城在房间里冲了澡,换了一套衣服才出来。
沈嘉攸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这一次拂晓失踪的事情,爸爸不让把这事情说出去,沈家的人手不太够,我这边想要借你的人来搜。”
顾青城抬眼看了一眼顾青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拿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张良,现在到紫荆园来。”
顾青城手下的人一向效率都十分高,才不过是吃了一块吐司面包的时间,他的手下张良就已经按响了门铃。
距离门口最近的盛微微急忙就跳过去开了门,本来以为是沈律师,看见顾青城的手下一张扑克脸,一张脸顿时就耷拉了下来。
顾青城坐在餐桌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抬眼看着张良,指了指一边在沙发上坐着的沈嘉攸,说:“这些天你带着手底下的人跟着沈三少,都听他的吩咐。”
张良点了点头,“是。”
顾青城看向沈嘉攸,目光里似是在询问。
沈嘉攸站起身来,“二哥,谢了。”
盛微微站在门口,感觉现在房间里有点剑拔弩张,不知道自己用不用出去打圆场。
沈嘉攸前脚出了门,后面的陆离看向顾青城:“你觉得他是纯粹来朝你借人的?”
顾青城摇了摇头:“肯定不是。”
陆离说:“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杨拂晓给放出来?”
站在门口的盛微微刚好给沈律师开了门,正巧听见陆离的这句话,愕然瞪大了眼睛。
难道真的是顾青城将杨拂晓劫走了?
盛微微刚刚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身边的沈宸良用手指在她的唇上比了一下,“嘘。”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沈律师,抿了抿唇瓣,仔细地回味了一下沈律师的手指触碰到唇瓣的那一丝丝轻微的触觉,然后咧开嘴冲着沈律师笑了一下。
顾青城半眯起眼睛,靠在座椅上许久,刚拿起手机想要拨一个号码,就接到了来自沈洲的电话。
“舅舅。”
沈洲说:“今天先别去公司了,先回一趟家。”
顾青城沉吟片刻,回答:“好。”
………………
沈嘉攸从紫荆园出来,接到了许一骞的电话。
“怎么样?”
沈嘉攸说:“接着跟。”
电话另外一端的许一骞顿了顿:“是顾青城?”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是的,”沈嘉攸顿了顿,“我抽时间去见一下姑姑的医生。”
许一骞一下子打断了沈嘉攸:“你疯了是不是?万一再遇上之前的事……”
沈嘉攸打断了许一骞:“放心,现在我不会去的,等时候到了再说,现在还是先找拂晓,我不信一个人在偌大的C市,就能这样消失不见了。”
他的眼底有深深的阴影,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也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了。
许一骞说:“你也休息一下吧。”
沈嘉攸开了车门上车,深深的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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