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吓死我了(1 / 2)
一个下午,在聂小蛮的欲笑不笑的尴尬状况之下度过了。
这天夜晚,聂小蛮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在甬道里,看到一个穿书生深衣的短小精悍的青年,扬着脸,在窥望三十四号门上的牌子。那人的神情,很有点鬼祟。聂小蛮心里一动。一眼看这甬道中的数步以外,摆着一个梅瓶。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走向那架梅瓶之前,他一面扮成观赏梅花,一面歪过眼梢,留意这青年的动静。
那个青年似乎并没有觉察有人正在注意他,他只顾在这三十四号的门口,来,去,去,来,走了两三遍,看样子,好像正在窥探这三十四号的门口里,有没有人走进来。最后,看他露着一些失望的样子,却向甬道的那一端,缓缓走了过去。
聂小蛮认为这人的行动,很有点可疑。等他走了几步,急忙抛开梅花,暗暗加以尾随。
那人正从盘梯上面走下来,聂小蛮也从盘梯上面远远跟下去。
走到底层,这里却是这一座巍巍广厦中的一个热闹的中心点。这时,四下华灯掩映,正当都市百姓吃饱了夜饭,上夜市的时候。由于出入者的众多,再由于聂小蛮还保持着他的老爷式的姿态,行动略一迟疑,眨眨眼,却让那个形迹可疑的家伙,一溜烟地漏出了他的视线网。
在这种情形之下,聂小蛮觉得要找那个人,事实已不可能。他姑且举步,向前面的一个斗虫房中走去。
在那空气热闹的斗虫房里,有许多人在活跃地挥舞他们的手臂,如果聂小蛮还是平常的聂小蛮,他很可以参加这些热烈的人群,大家玩一下。但是,眼前他不能。以一个典型的旧式老爷,加入这种游戏,未免有点不相称。他在这纷闹里面呆站了一会儿,细看,觉得并无什么可注意的人物,于是,他仍以老爷的步法踱出了斗虫房。
隔壁是一间附设的小茶桌,可供旅客们吃茶与憩坐,或是进些点心。聂小蛮选择一个位子坐了下来。他以早晨对付苏景墨那样的傲岸的姿态,支使着那些侍者们,引得许多视线,都向他的大袍阔服上撩过来。但是,其中决没一双透视的眼睛,能看出他的浓胡子背后面的真面目。
坐下不久,有一件可异的事情,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事情非但可异,简直有点骇人——而且,可以说是非常骇人!
在距离他的座位不到五尺远的地方,靠墙的一个座上,坐着一个穿直裰的人,在那里看邸报。那个人的坐的姿态,与其说他是坐,毋宁说他是躺。他的上半身,全部被一个整张展开着的邸报所掩而看不见。两条腿展成八字形;腿上所套的一条定陵裤,皱而又旧。具应有的笔挺的线条,似乎在多年之前已经消失。而下面一双具有历史性的粉底乌靴,其尺寸之伟,却大到了惊人的程度。
以上是聂小蛮在无意中所接触到的对方那人的第一个特异的印象。
一个横着身子看邸报的人,穿的是一条旧裤和一双大号粉底乌靴,论理,这也并无丝毫可异,是不是?可是,在第二瞬间,那个家伙偶尔放下邸报而把他的尊容映射进聂小蛮的视网膜时,聂小蛮的整颗心,却像像是猴子吃辣椒——直了眼睛!
他一眼看到那张特异的脸,真面善啊!是在什么地方曾经“识荆”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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