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不鬼(1 / 2)
在这完全出于不意的局面之下,室内的一双男女,先是大大吃了一惊。在一瞬间的犹豫中,他们立即感觉到了他们所处的局势。当时,那个青年的颅脑骨上,似乎已经被压上了一方沉重的铅块;只见他的头,逐渐地,逐渐地,在那里一分,一分,尽量低沉了下去。
而这少妇呢,她的两靥,好像将要滴下鲜红的血滴来。她的失却了媚意的眸子,失神似的死盯着脚下的地板;她似乎在默祝那脚下的地板,快快突然就裂开一道缝隙,好让她只需要轻轻一跃,就可以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病人把这一种神经上的折磨,施加上了这男女两人的身上之后,他自己的神经,似乎已感到了一种舒畅。他回转身,关上了那扇门。想了想,他又俯身插上了闩。然后,他暂时收起怒眼,愉快地向那郎中招呼。
“哦!余大夫——”他用兴奋的声调这样喊着。他的形容,虽是那样枯悴,而他的语声,几乎已和无病的人们一样。他说:“凭你轻轻的几句话,竟扫清了我胸头的疑影。你看,我的病好啦!我真不知道,我要怎样感谢你才好?”
“我的提议怎么样?”郎中从靠背的圈椅里,略略抬起他的身子,他似乎感到很高兴。
“真聪明!”病人跷起一只拇指。他走向这郎中贴近的一只圈椅,缓缓坐下来。他把那支手杖,倚在身旁说:“你向我提议:细细盘问一下那些下人们:在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物,瞒住了我,常在这里走动?这真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结果怎么样?”
“我把那些的下人,逐一唤到我的卧室里,逐一向他们细细地盘问。几乎问到了一半的人数,他们都推说不知道——哼!他们明明是不肯说哪!”病人又举起他的怒目,在慧贞脸上横扫了一下。他高声续说,“后来,问到秋兰——那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她果然被我吓出来了。”
他说时,格格地发出了一阵神经性的怪笑。
“哦!”郎中敏锐的眼角里,闪动着期待的光。
“据秋兰说:在最近的一两个月中,果然有那样一个人,鬼鬼祟祟,常在这里出入——这人像是太太的亲戚。——那是一个吃蹭食的人,很穷;常常来借钱,所以太太嘱咐我们:万不能让主人知道——根据了这小丫头的话,我计算日期,我在楼梯上遇见鬼的这天,那个活鬼,他是来过的。秋兰又说:当时他还曾向我们这位好太太,要去了一包旧衣服——是呀!我看见的,那家伙的胁下,挟着一个包——”病人又恶狠狠地连声说,“好啊!不能让我知道!不能让我知道!哼!演得好戏!”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郎中打断了他的恨恨声。
“这要问她呀!——这要问我们这位好太太哪!”病人那双细小而可怕的怪眼,又猛袭上了慧贞的脸。
那女人喘息着,不发一言。她只下意识地,使劲磨擦着手中的小手帕;那方不幸的薄薄的绸子,几乎被她揉出一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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