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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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蛮不答,突然反问我道:“景墨,我问你。你可记得心中满闷发热,不思饮食,有时下焦有气上冲,并觉胃脘之气亦随之上冲,遂致精神昏瞀,言语支离,移时觉气消稍顺,或吐痰数口,精神遂复旧。其左脉弦而硬,右脉弦而长,两尺皆重按不实,一息五至的病症?”

景墨略略顿了一顿,开始有些领悟。

景墨问道:“是不是一种神经错乱病?”

“是。”

“你难道说——”

“对。章大庆的神经确已有错乱的征象,不过还在初步,所以他的幻想还有头绪,不见有显著的支离荒诞的现象。”

“你以为他已经患了精神病?”

“是的,我虽不是大夫,但据我的观察,他的病症一定是肝火屡动,牵引冲气胃气相并上冲,更挟痰涎上冲以滞塞于喉间并冲激其脑部,是以其神经错乱而精神言语皆失其常。他的神经组织失了正常的状态,才会发生种种不可思议的幻想。”

“那么他所说的他昨晚经历的事情完全是乌有的?”

“不,内中有一部分确是事实。就因为那一部分事实,才引起他的后半部的幻想。你应该还记得,在两个月前,他从沪江钱庄中辞职出来。当初不是有人传说,他曾经盗用过公款吗?后来查明了,才知道出于误会。但是生意场中的人最着重的是信用。这个误会在章大庆的名誉上多少应该发生了些影响。这打击是相当严重的,他的精神上的反应也自然强烈。懊丧,失望,自馁,羞怯,就使他的神经发生变动。所以昨天晚上他在杨家饮了些酒,神经上受了刺激,越发震动不宁。后来他看见了彩戏师的弄弹丸的暗示,又听得有一个女客失落了一只金戒,他自己心虚,就构成了那奇怪得不可思议的非想。”

“遗失金戒的事倒是属实的?”

“是。”

“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方才已经派卫朴到杨承和家去问过。据说那戒指的遗失,就因那女人在浣洗室中洗手,把金戒卸下了,放在洗脸桌上。当时她因为一个女同伴的催唤,赶出来看戏法,便忘怀了。等到在她看了一回幻术,才觉察戒指已不在手上。她一时失忆,以为遗失了,就惊呼起来。但是不一会她就记得洗手的事,赶到盥洗室里去一找,那戒指果真仍在盥洗室的桌上。所以当时的事实,只是那女人惊喊了一声,并不会真个闹出大事。那章大庆的神经过度敏锐了,自以为是一个丧失信用的人,处处防人们怀疑他。于是他就一个人想入非非,构成了下部的镜花水月。他过了一夜,越想越真,他的神经也越发错乱,就赶来请教我们了。”

神秘莫测的故事终于从另辟蹊径中得到了一个解释。

可是在事前景墨属实想象不出。回想又给这解释加上强烈的印证。因为景墨记得章大庆初来时的碰门,说话时的姿势,他的平直而近乎呆滞的眼光和一切声音状貌,现在看起来,的的确确都显得他的精神丧失了正常的状态。

景墨道:“既然如此,你方才为什么还骗他,答应给他调查?并且——”

聂小蛮接嘴道:“不,我不是骗他。我常常对你说,我们虽不是大夫,但医学的原理和态度转变心理,对于从事刑名工作的人,也很有关系。你如果早肯听信我的话,空暇时也常多深入一些医书,此刻你也不会再发这样的问句。”

景墨笑道:“我明白了。你所以不说破,就想使用一种心理的治疗方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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