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信(2 / 2)
轿子到达马台街东口,我就下轿步行。马台街本来不是闹热之区,除了几片小杂货店以外,大半是人家的住宅,有几宅还空闭没人,所以一到上灯时,路上的行人便很稀少。这种初春天气,冬天严寒的余威,还没有失势,那一阵阵料峭的夜风更把这马台街吹得冷清清地。景墨把自己身上的黑外衣的绒领竖了起来,一则避寒,一则也可以借此掩蔽自己的面部,免得被人家看破真相。
蓝旗街是南北向的,位置在马台街西部的一段。景墨在未到蓝旗街以前,一路上便留心观察。路上虽然有一乘小轿 和两三辆马车经过,可是并无可疑之点。景墨到了蓝旗街的转角,就站定了向四周一看,都是静悄悄地并无人迹。但在蓝旗街的南部,另一条大路的叉口,似乎有一个当值的捕快。
景墨记得那第二条叉路是和马台街并行的东杨坊。这两条大路的距离约有一小会儿的步程。这地方若使有什么事变,那东杨坊口的捕快实际上也许招呼不到。景墨又测度这叉路四周的情势。一个转角上有一片小杂货店,已经关了门。南面的转角上有一对灯笼,灯笼的对角有一棵高大的榕树。
景墨默自忖度:“这个大榕树尽可以做一种屏蔽物。我要暂时利用一下子哩。”
那大榕树虽没有像景墨的身子一般高大,但是景墨若把身子蹲下一些,尽可以避免行路人的视线。景墨看了看天气估计了一下,已是戌时三刻,离开约定的时间还有半柱香的功夫。景墨又想起自己的任务,在乎尾随那人到达的地点。假使那人是乘马车来的,这地点一时势不能有别的马车可以利用,那自己又怎样完成自己的职务?那个人究竟步行,还是乘车,聂小蛮大概也不能预先知道,所以小蛮不曾提及。那么景墨除了自己临机应变以外,属实想不出什么固定的成法。
一乘小轿从马台街东首走过来,将近转角,轿子突然停止了。那坐轿的男人也就走下轿来。那人付了轿钱,挥挥手叫轿夫走开,接着他就在有灯笼的街角上站住,又急急地向左右探视,似乎带着些诡秘的模样,景墨的精神顿时振作起来了。景墨仔细看,那人年龄还轻,身材相当高,穿一件深棕色毛织品的袍子,上身并无马褂,头上戴一顶灰色的员外巾,左手中并无东西,那右手却插在衣袋中。
这个人的衣服打扮虽和聂小蛮信中所指示的不同,但他既然在这里停车,又有那副惶急窥探的状态,自然不能不引起景墨的注意。景墨突然看见他的视线已转移到自己所站的方向。景墨急忙把身子更蹲得下些,不使他看见。
景墨的眼光从大榕树的侧里看过去,看见那人正在街边的墙下站住,似乎正在看他的四周。那时他的全身恰在灯笼下面,他的面目完全显露。他的年龄似乎还只二十左右,脸色苍白,因为面颊的瘦削,颧骨便显得耸了起来。他呆呆站了一下,重新鬼鬼祟祟地向左右睐望。
景墨又暗自忖度:“这个人的确很可疑。他虽不是自己所要调查的人,但多少应该有些间接的关系——唉!不对!他怎么又回过去了?”
那瘦长子站了片刻,忽然重新向马台街的东边退回去;好似他是到这里来会什么人的,此刻他已认为失望,故而退回去了。
这时候这幕哑戏发生了一个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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