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朱的(1 / 2)
景墨回到馋猫斋寓所时,天色已完全昏黑。聂小蛮已经先回,换去了夹长衫,正等景墨一起晚餐。景墨就把所得的结果向他说了一遍。
聂小蛮沉吟道:“这消息也不无小补。我们既知道这方剑章写折子戏只是偶尔,其实是专做党会秘密小说的人,或可因此推测他和人家结怨的缘由。”
景墨问:“你以为他们问有什么样的怨嫌?”
聂小蛮道:“方剑章既能做这种性质的小说,他本人也许就是党会里的一分子。你知道这种党会在街面上有相当的潜势力。他们的渊源很久,据传发生于鞑靼人占据中原的时候,起初原带有政治性质,目的要排除异族。但日子久了,就变了质,党徒们专干些图谋个人私利的事,有时甚至犯法。或者这姓方的和党徒们有什么秘密纠葛;或是党中人因他把党会的秘密在作品中宣布了出来,故而派人暗杀他。只看他受惊以后,不敢和对方计较,只图悄悄地逃走,便可见他对于那班党徒属实非常害怕。”
聂小蛮的理解很算合乎情理理,不过还不容易证实。接着,他也告诉景点墨他探问的结果。小蛮已查明那快信的地址是宛平大华会倌,那挂号稿子也是同样寄给这家会倌的。所以他已经发一个快信到宛平去。
末后,他皱着眉头说:“我但愿这一件案子不要另生枝节。今晚上若能把那姓朱的刺客捉住,那真是万幸了。”
景墨问道:“你怎见得要另生枝节?”
聂小蛮疑滞了一下,才道:“我有一个小小的疑团,但必须等那姓朱的捉住以后才能解决。现在你姑且耐一下子,静听冯子舟的消息罢。”
那天晚上,两人静候了好久,冯子舟没有消息。等过了夜里的子时,气候加冷些,两人有些坐不住,可是官府方面依旧没有报告。敲过了子时半的鼓之后,聂小蛮再忍耐不住,便乘了轿子到衙门里去,冯子舟也正等得焦躁不耐烦。
冯子舟说他亲自去看过姓沈的二房东。那女人说,这姓朱的租户预付了两个月房租,并无保人;他是湖北人,以前是贩药材的,在金陵的朋友很少。他迁进去还只三天,姓沈的不曾和他深谈,其他的情况都不知道。冯子舟又说尸首已经移出,又下了画影图形,以便指认。冯子舟曾在附近调查过,找不出这姓朱的踪迹。现在他仍叫马老栓在守候,还没有得到他的报告。
聂小蛮于是又回到馋猫斋来,在书房中走来走去,失望之余,喃喃地自言自语。“这里面怕有变故罢?万一有变,事情便棘手了!我应当负责!”他在室中打旋,神气很懊丧。
景墨问道:“聂小蛮,什么变故?你想这姓余的也逃走了吗?”
聂小蛮努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疑心他不一定会回去,可是我听了冯子舟的话,免得打草惊蛇,耽搁到现在!”
两人直等到丑时之后,还是消息沉沉。夜深了,寒气加强地侵袭。室中还没有生火炉,景墨觉得非常寒凛而疲倦。
聂小蛮向景墨说:“景墨,我觉得这案子的结局不会像我们所料的那么简单了。明天早晨我得到第二弄的后楼上去察勘一下。我们睡罢。”
第二天早晨,聂小蛮还没有出门,忽有一个意外消息。
冯子舟送了个消息来,那密探马老栓已经在那后楼上捉住一个人,请小蛮与景墨立刻往衙门里去。聂小蛮很兴奋,毫不延迟地拉了景墨赶到衙门去。
马老栓所捉住的人,打扮像苦力,并不是小蛮期望中的那个穿长衫黑须的刺客。那人被带进冯子舟的书房时,冯子舟和苏景墨也一同抢在聂小蛮先问马老栓道:“这个人你从哪里弄来的?”
马老栓道:“他叫顾大山,是一个过犯。今天一清早,我在那姓朱的后楼上捉住的。”
聂小蛮把眼光回到那苦力身上,婉声问道:“你老实说,你为什么往水佐岗二弄第五家的后楼上去?”
那人答道:“我——我去看朱——朱自在。”
顾大山发抖的声浪和瑟缩的状态,告诉众人他已经受过某种恫吓,这时他显然再不敢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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