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2)
景墨不能不承认当今的政治,说贪腐成风简直一点也不夸张。身为官吏,一举一动,本不能随意超越律法的范围。崔知府平时虽没有恶劣的政声,但此番的行动,显然是大大的不妥。聂小蛮此番去见知府;自然也着重在这一点。小蛮虽保证他没有跟知府冲突,景墨却真有些儿为他担心。
景墨又想到聂小蛮临走时叫自己跟王宗飞谈到他儿子王成兰的事。这王成兰这个人,聂小蛮早就把他排列在嫌疑圈里,不过缺乏事实的根据,仅仅有一个想法。刚才据旖诺讲明了他和湘儿还有婚约纠纷的关系,他的嫌疑自然突然间加重了。老毛虽说他昨天一早就回到苏州去,这事实还没有证明。
他尽可能假称回苏州去,实际上却藏匿在什么地方,到了昨天夜里,冒着雨到湘儿家里去行凶。不过这件事实自己要向他的父亲王宗飞去查问,一定也没有效果。第一,这老爹的也许不知情;第二,就是知情了,他也绝对不会把儿子的罪行干干脆脆地告诉自己。
景墨长叹了一口气,又推测案发的经过。起先自己和小蛮遇到的一个难题,就是铳声发作以后,时间上来讲凶手来不及再走进去盗取湘儿身上的首饰。现在就可以假设、那个真正的凶手,分明在发铳以前就用刀刺死湘儿;刺死以后,拿了首饰出去;这一切结束以后,刑玉强才站在短墙外面发铳;这样,时间上的矛盾,的确可以解除了。
不过那个用刀行刺的凶手是谁?当真是王成兰吗?还是见财起意,凶手竟是老毛?或者竟然是那王宗飞或月心?但行刺时湘儿怎么没有挣扎,也不发呼救的声音?并且桌子上还有余酒,好像她很客气地招待那凶手,这也是解释不通的。老毛那双脚上的薄底快靴,的确很像那个甲印。假如确实是他,他又为什么秘密地进去?因为据他的自供,并不曾承认这一点。那么,行凶的可会竟然是老毛?
景墨越想越觉得此案之复杂,远远超出了自己之前的想像。这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景墨便放弃了这没结果的推测,关照了一声卫朴,便出发向王家去。景墨坐在轿子上,还踌躇着见了那王宗飞怎样措辞。因为自己要查访王成兰的行动,也不能不小心一点,免得引起他的疑忌。不过景墨这心思也是白费的,自己虽构成了几种谈话的步骤,实际上竟毫无用处。
景墨在小桃园二十七号门前下轿的时候,看见钞库街的转角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穿黑衣的人。这人一看见景墨下轿,就慢慢地走开了去,模样儿有些可疑。这个人好像是派在那里监视的捕头,不过景墨不认识他。景墨并不顾忌,就推开了那盘花的木门走进去。那木门虚掩着,景墨推门时动作很轻,走到里面,也不见人。客房间中的黄纱窗帘密密地遮着,静悄悄地没有声息。
景墨先向右手里老毛的门房看一看,那门关着。景墨就直接走到门房门口,用手指在门上弹了两响,没有回音。景墨又顺手把门钮一旋,也是虚掩着没有下锁。老毛不在里面,那双污旧的黄薄底快靴,却留在一只小方桌的底下。景墨走进去拿起一只薄底快靴一瞧,鞋底上已有一个洞,景墨从衣袋中摸出软尺来一量,当真是十一寸六。
这个发现,又不能不使景墨感到惊喜。原来这老毛也是有嫌疑的!不过景墨方才把薄底快靴放在原处,回转身来,正要退出门房,骤然间看见那头发花白的老毛正站在门外,一双小而圆的鼠目,惊异地向景墨凝视。他的脚上已换了一双黑棉布蒲鞋面鞋子。接着他张开了缺齿的嘴唇向我开口了。
“大人,你……你……”他分明要问景墨在他房里做什么,却因为有所顾忌而不敢直截地道出来。
景墨答道:“老毛,我来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
景墨觉得有些难于回答,自然景墨不愿意把查验他的薄底快靴理由就告诉他。景墨含糊地道:“你在里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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