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人(1 / 2)
聂小蛮毫无惊异的表情,仍淡淡地道:“你这话想来必是真的。不过你得分开讲:第一,你先解释你自己不是凶手。”
余则成的表情似乎振作了些,点点头,很兴奋地应道:“好。我来讲明白。湘儿向来是爱我的,我也爱她……”
这时景墨突然觉有些儿肉麻,有一句按也按捺不住的话,直从景墨的心坎中上升,终于冲破了景墨的喉关说了出来。
“爱你?爱她?这是什么样的爱?你在镜明学堂里读书的,大概是恋爱之学,这是你新创立的恋爱科的学问吧!”
余则成的热情,好像一块炽红的炭陡然间落在水沟里。他只向景墨瞥了一瞥,没有勇气向景墨注视,便低下了头安静了。
这样过了一会儿之后,聂小蛮微笑着道道:“这原不成其为爱。不过现在我们为明了案情起见,只好让这个‘爱’字暂时受些侮辱。则成兄,请你讲下去。”
余则成继续讲述的时候,已经把他的热情遏制着,声音也低弱得多了,而且他在竭力地避免这个“爱”字。
他说道:“我们本来很相好,就因为这个刑玉强的缘故,她才冷淡我。我约她去玩,她总是推辞。有一次我约她看畅春戏苑看折子戏,她推托头痛不去,不过就在那天,我在畅春戏苑里看见她和刑玉强在一起。后来我在她家里碰见这姓刑的,大家就吵起来,湘儿却帮他说话。我曾尾随这家伙的踪迹,才知道他住在连溪客栈七十四号。在十七日那天,有朋友告诉我,头一天夜里看见湘儿到连溪客栈七十四号里去。经我在十七夜间到客栈中去调查以后,当真属实。昨天早晨,我再去问湘儿,她也坦白承认。我当真曾向她讲过几句恫吓的话,刚才衙门里那姓王的所讲关于我的一切行动,的确都是事实,我用不着抵赖。不过我对于湘儿,只想吓她一吓,让她断绝那姓刑的。我并没有打死她的意思……这是绝对没有的。因为我知道她虽然这样子浪漫,她的心还是……还是……是属于我的。”
聂小蛮唇角上露着微笑,好像在笑余则成避忌这个“爱”字,的确用着十分的力量。然后,小蛮仍淡淡地问道:“你既然没有打死她的意思,为什么向你的朋友宋诚雨去借短铳?”
余则成急忙答道:“这不是要打死湘儿,坦白道,我要找那姓刑的算帐。我到她家里去探听,也为的是他。我觉得我和他势必不两立!
余则成讲到这末了几句话时,他心底里的热情又冒上了脸,不期而然地呈现着一种声色俱厉的状态,好像一个战场上的勇士,正要准备跟敌人肉搏的样子。聂小蛮凝视着他,唇角上的微笑逐渐地消散,他的面容变得很严肃了。景墨趁他沉默的机会,又不禁向这放浪的青年直言申斥。
景墨冷冷地批评道:“好一个势必不两立!真是好勇气!你知道你才有多大的年纪?你是个青年,你还受过不错的教育?假如你把这种勇气用来应付一切艰难的学问,应对举业文章,和人生途程上的一切麻烦问题,那么我倒觉得你还算可取。现在你想想,你的勇气用在什么方面呢?这只是一种单纯的……还谈不到恋爱……情欲的问题,你却竟漠视了人命,声誉,父母,朋友,准备拼着命去杀人以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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