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尽不平方太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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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志士的一股不平之气直从他的双眼中注视出来,凶光炯炯地叫人不能通视。景墨回目看一看聂小蛮,依旧端坐着不声不动。他的脸上也现出一种严肃的表情,显然在向那人表示同情。是的,景墨心想,相信除了那泥塑的偶像以外,不论谁听了这一番故事,谁也会表同情。

青年继续说:“我们的宗旨,你们两位总已明白了吧?所以那些贪吏、劣绅、奸商、土豪,都是我们制裁的目标。第一步从事严密的调查;调查确定了,就给他一个警告;方式是截断他的一个主拇指,并指定他捐助某一方面,穷人或病妇、孤儿等若干银财,数目并不一定。要是他遵从了,确有洗心革面的表示,我们也就给他开一扇自新的门。要不然,我们就进一步彻底地制裁他……处死他,再截断他的右拇指。这是我们制裁奸恶的大概情形,虽有时略有出入,大体总是这两个步骤。”

制裁是严厉的,方式是残酷的,在景墨的见闻中还是头一回见识。聂小蛮仍静穆地不加批评,景墨猜测这青年还有继续的解释,就也安静地等对方说下去。

那人又道:“我们对于姓卫的,起初也还望他悔过自新,没有杀死他的打算。不久之前,我们先寄信约他在玄武湖会面,警告他的行为;见面的时候,我断了他的一个左拇指,指定他捐给孤儿五千两白银。这原是略示薄惩的意思,他脱身后却置之不理,捐款终于没有送去。我们一连写三封信去催他,都没有回音。后来他倒雇了两个看家护院的守卫他的卧室,作消极的抵抗。我们见他这样,知道他没有悔过的诚意,就在上月二十八的那天破晓时分,我一个人进去结果了他,再断了他的一个右拇指,并搜聚了三四千两的首饰等财物。这就是我制裁卫员外的原委,我说清楚了吧?”

又是沉默。聂小蛮突然冷静得像石座上的地藏一般。这故事对于他一定也一样觉得新颖。据景墨估计,小蛮自然也有同情,不过他并不表示。

景墨又问道:“那么那天有几个人和你同谋?你们所得的赃款怎样分配?”

那人突然冷笑道:“苏大人,我想你所用的‘赃’字,一定是对卫某说的吧?”

哎哟,失言了!景墨有些窘。幸亏三个油灯的光并不强烈,不致暴露景墨的脸上的色彩;而且对方也不太认真,仍自顾自说下去。

他说:“我们所得的款项,按例作三分均分:一份归本宗所有,二分散给予一般贫民,或捐助给真正干净的慈善堂所。至于同谋的人,请不必过问。我已经说过,这一件事完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聂小蛮叹口气,开口了:“你一个人马夫竟能够这样子敏捷?”

那人微笑道:“大人,你太抬举我。其实我犯案至今,本不止这三桩案。先前在浙江的时候,我两次出手,一共犯过六案。不过他们问心内疚,都不敢宣布。所以到今天我仍能独往独来。现在我不妨将我犯案的证物一并给你看一看。”他重新站起来,像要走向佛像背后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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