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公鲟鱼(2 / 2)
景墨素知聂小蛮的性格,每逢到了紧要的关头,他总有这种卖关子式的积习。有时他因为案情没有充分理清,不肯轻于发表见解,那还情有可原,但有的时候,感觉小蛮明明是故意的,以便在意想不到时候发表,使自己惊喜出于意外。
眼下聂小蛮必要等到饭后才肯说明,景墨想来也无非就是这个用意。于是景墨只得耐着性子,等到吃过了饭,彼此回进了书房里,坐到了圈椅上,又在宣炉中点了龙脑冰片香,景墨才开始发问。
聂小蛮微微一笑,说道:“景墨,你不必性急,我来告诉你。我刚才出去已奔走了不少路程。赵乐季的情报比刑部通报上多不了多少,所以我又往发案地点的畅春戏苑里去调查昨夜的情况,但也没有多大收获。但是知道了死者魏西麦是他们戏苑里多年的老主顾。他在南市有几所房产,家里很有钱,出手也很阔。他是个坐吃惯用的人。而且他的年纪还轻,面貌又非常漂亮。他新婚燕尔之际,新娘子又十分漂亮。所以昨夜他们俩惨遭杀害,不少人都替他们可惜。”
此时香味已经慢慢弥漫开来,小蛮又道:“我既不得要领,又到去了魏西麦家里去探问。得到的消息是,此人的父亲算是金陵的一个财主,家里有几处产业和买卖。不过西麦的这桩婚事,父母们都不大喜欢,故而这小夫妇专门往杭州躲过。后来因为亲友们的从中劝解,老夫妇才勉强允许。他们从杭州回来,昨夜才是第八天。”
“以上这些消息,我一半从他们的邻居那里打听出来,一半却是从赵乐季那里间接得来的。至于魏西麦的父亲为什么不赞成他儿子的婚事,我们还没有弄清楚这里面的情由。”
景墨在小蛮的话里面仔细分辨,实在挑选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聂小蛮说的一些重要线索呢?景墨心中未免有些急躁起来。而聂小蛮此时似已从景墨的脸色上瞧破了他的心事,便继续解释道。
“景墨啊,你应该学会要耐心一些!我就要说到文章的主题上来了。赵乐季曾告诉我,在那女~干尸体上胸口有一些致命伤,我也亲自验过了,那是一个比铜钱还大些的小孔。接着我又到王朝宗那边送验尸所去,查问罗观妙的尸身上是否也有类似的伤口。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验看了发现可以几乎可以断定两尸的伤口是一模一样的。因此,我可以断言这是同一凶器和同一手法,才觉得这两桩案子也许真彼此相关。这难道不是一种重要的线索?”
景墨不禁有些诧异,道:“‘这当然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不过也许这样短刺型的凶器并不难找呢?万一碰巧了两个凶手不经意之间,都选择了这种刺杀型的凶器,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聂小蛮接笑道:“不错。假若只有这一项证据,那也许有两个凶手使用同样的刺剑,可能会有这种巧合,那我当然也不能就假设两案有相连的关系。但我刚才已和你推测过一回,除了这相同的伤口和手法以外,不是还有那凶手的身形,和发案的时间的吻合,这两个要点吗。难道这些全都是巧合?”
景墨一想,这也合理,问道:“那么,你现在已断定这两桩案子一定有关系吗?”
聂小蛮却又连连摇头道:“这也不是。这其中还有矛盾,我此刻也和你一样地没有把握,不敢断定。因为从此刻所说的三个要点来看,这两点虽然已有互相关联的可能,但一想到这两桩案子的动机,却又困人脑筋。试想罗观妙一案,明明关乎一种阴谋,或是有什么秘密的勾当。但那魏西麦夫妇,难道也会在密谋中扮演何种角色吗?他既是一个富家的公子哥,既不缺少金钱,也不像有什么野心,大约不会和这种秘密的阴谋有关。假如没有关系,那凶手又何以在一夜之间,同时将他们杀死?这里面有什么情形是不为我们所知的?”
景墨想了一会,觉得这两案的被杀人物,地位各殊,确乎找不出相关的可能。
景墨说道:“虽然被杀的两方虽没有相互的关系,但那个凶手却与这两边人物都有深仇大恨,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分别把他们杀死。有没有这种可能?”
聂小蛮摇头道:“不可能,一般来说这不可能成立。要知道一个人既然为了某一种动机实行刺杀,无论出于怨恨,或有所图谋,他的心意在一个时间内势必集中在这一点上。若说那人心中怀着两件完全不相关的仇恨,却在同一个时间里杀人报复,这样的事情似乎也太不近情理了。”
这句话很合情理。可是除此以外,景墨实在想不出别的理解。景墨觉得这两桩案子,似有关联,似无关系,神秘莫测,实在是教人想破头。
香味愈来愈浓烈,小蛮重新又把一叠叠先前翻过的旧案卷宗重新翻找。景墨不晓得他翻些什么,但小蛮既全神贯注地在那里查找,自己也不便惊扰,喝着卫朴送来的菜水,默坐着等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