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1 / 2)
冯子舟无可辩驳,只好承认了:“嗯,这还真可算我的不是。不过我——我起初也不知道此案会如此纷繁复杂,以为这是一件寻常的谋杀案,觉得自己满可以应付得了,所以就这么犹豫了一下,不敢来惊动二位。那夏仵作本来说过尸体的血迹有些异常,所以我吩咐将尸体移到验尸所去仔细地检验。但是我当时万万想不到会是一出假戏!”
聂小蛮不再多辩,但点了点头,继续说:“我们因为没有瞧见尸首,以为死的当真是刘翰飞,所以初步的判断,就完全依据着不实的目标,在黑暗中摸索。哎,我自己也犯了很多的错误!”
聂小蛮继续说:“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起先所争论的凶手入门时的情形,第二次的时候狗只叫了一声,而狗的失踪,屋中没有一个人听到任何争斗的声响,还有把石蹬当做凶器等,按常理都觉得不合道理。按说,我早就应该回头了。不过事有凑巧,我们在尸室中发现了一把裁纸刀和一双女子的足印,加上谢妇人又告诉我一个披狐裘的女子跟一个穿曳撒的高个子男子去找刘翰飞的事,加上在头一天晚上,苏兄又目击过翰飞当众诬衅司马鹰扬,阿四又发现鹰扬曾经不在卧室。这种种物证和事迹都最终误导我走入了歧途。终于,所有的岔路都不通了,我还不肯回头,那封匿名信本该给我一个提醒,不过我一意孤行,居然继续错了下去。”
这时雪里拖枪软绵绵地“喵”了一声,似在安慰小蛮。
小蛮挠了挠它头上的绒毛,又道:“因为我看见过翰飞写的那些半通不通的文稿,与那匿名信上有几个字的撇钩很相象。不过一个写的草字,一个写的小楷,书体本不一样又故意掩饰,我也就没看出来。
直到司马鹰扬读那封匿名信时的连声称奇,才使我终于开始反省自己的思路,他们父女俩都自认凶手也有悖于事实,终于王紫蒙的自首,才使我回过头来。”
景墨道:“你是说......”
聂小蛮又说:“景墨,你的高度不是五尺六寸吗?但我看见紫蒙的高度,略略过些你的肩膀,和你相差有四五寸光景。翰飞既然比紫蒙还矮些,这样一比,可见那翰飞的高度至多也不会过五尺。但冯子舟兄在尸室中的地板上,明明划着五尺二寸的长度。这不是显然不符吗?因此之故,我便开始醒悟了,死的不是刘翰飞,我们走上了歧途哩!我便急忙赶到验尸所去,才知道那人实在是先冻死而后被击碎头颅的。验尸的夏仵作当时也非常诧异。”
“哦,难道尸体还有什么古怪?”
小蛮道:“他已验明死者的头发新近剪过,剪得长短不齐;尸脸上的血液也是另外涂上去的,但还不知道是人血或是动物的血。于是我就明白刘翰飞本人实在没有死,只借用一个乞丐的尸首,杀了一只哈叭狗,行使他李代桃僵的狡计!”
“哎!亏他想得出来!”景墨禁不住插一句。
“第二步,我就准备把刘翰飞捕住,了结这件公案,以便给那父女俩和王紫蒙洗刷冤屈。可惜我还不知道他藏匿在何处,我曾到各旅馆去调查,没有消息,因为我想不到他会扮了女子走,金陵城如此之大,我也还未找到恒通客栈去。我又访问谢家强,问问翰飞在金陵有没有别的亲戚,也没有头绪。”
“所以你就造了消息,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蛮笑道“这也不难,我预料他不会走远,便安排了一个小小的计策,我和刑部的那个林幕客商量,请他帮忙在通报里造一点假信息。这样信息自然也会流到街头巷口,毕竟这是当今金陵城第一热门之话题,一面再和鹰扬父女俩秘密接洽。我又偷空去看紫蒙兄妹,查问经过的实情。那时候秘幕既已揭破,他们都和我开诚布公。”
小蛮一边把雪里拖枪抱高一些,又道:“司鹰扬才告诉我匿名信的笔迹,他确定认得出是刘翰飞的。但当时他也深信翰飞已死,死人当然不会再写信,故而觉得很奇怪。我为布置周全,特意安排了司马鹰扬被收监后假服毒这一场戏,又叫秀棠吩咐看门的弯背舒大,假如有人去探问秀棠动身的日期,无论那一天去问,只说当夜就要动身回无锡去。”
景墨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小蛮当时有诸多奇怪的举动。
小蛮继续道:“当这一切都布置妥帖之后,我虽确信鱼儿不会轻易溜走,一得消息,这贪吃的鱼儿就会自投罗网。但我还不知道几时才可以收网,心中也因此有些焦虑。不料,这条鱼儿竟比捕鱼的更加性急,今夜里就使我们成功,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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