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大人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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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沙还在与自己父亲间话家常。认真又无聊的正事话题已经结束,她和他正在讨论日常。

市民的日常生活。

要花多久回復到事件之前?重建要多久?赔偿要多少?

自己的日常生活。

最近的物资来往还稳定吗?瑞士刚刚又传来了甚么新安排?

诸如此类。对她们而言,这就是间话家常。

窗外传来骚动的声音。不需要仔细去听也能听出那是欢呼,更胜示威者迎接罗沙时的欢呼。

往窗外看,一台小形客货车-三田重工特制的,底盘是警用规格材质和反地雷的「v」字形设计,货箱拆到只剩地板,多出来的位置装了个玻璃箱-正缓缓从总督府驶出。

吴雪明站在玻璃箱内,与刚刚赶上行程到达总督府的哈蒙.列根并肩,不习惯地向着车外的群眾挥手。如此看来,开车的应该便是哈蒙的保鑣。

罗沙自己差点也忘记了,这是罗沙安排的行程。

少年英雄吴雪明,多次挺身而出之后,还直接参与了对义仲的战斗。现在的吴雪明,在台湾的人气程度不逊色于本就是个万人迷的哈蒙.列根。加上之前在镜头前的展现出内敛、怕生等性情,就连警务处里都有些基层开始觉得「这个小弟弟其实还蛮可爱的啊?」

罗沙决定利用这股风向,进一步让台湾民眾「团结起来」。

示威者一半大喊着哈蒙之名,另一半大喊着「小明」这个暱称。这都是罗沙的操作成果。

接下来,这台车会从台北总督府出发,慢速行驶至台北市东郊的特机队总部。明天则是换成vtol,机腹下的投影仪会播放着哈蒙和小明两个人的肖像,用一天时间飞过台北、台中、台南三个主要城市。

后天是毕业典礼兼嘉奖礼。结束之后,吴雪明便正式成为特别机甲队b机甲九号机的机师。顺带一提,吴雪昭的一号机位置预定等周雄復原之后顶替。

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前进。义仲做成的灾害并非不可復原,刚好相反,义仲让台北市的一切有了推倒重来的机会。

「说穿了,我们都得谢谢徐武呢。」哈蒙.列根在隔音功能完善的玻璃箱内说话。

外头示威者的呼唤是一点也传不进来。假如有人开枪,也同样射不穿这箱子的防弹玻璃。哪怕用的是xm800那种大傢伙。不过箱子内的人也许会被衝击波震聋,这倒是战时里证实过的事实,当时聋掉的傢伙好像是个皇帝,宗教意义上的皇帝。

因为箱子隔绝了声音,哈蒙在虚假的微笑之下,可以毫不顾忌地与吴雪明说着一切毁人设的话语。而这些话,就连前座的保鑣都听不见。

「这哪里是甚么示威,不就是个偶像崇拜的仪式吗?」哈蒙微笑着,自然自得地挥手:「现代人就只懂得在名目上花心思。园游会叫游行,朝圣就要叫示威。」

吴雪明想要完成工作,生硬地挥了两下手,然后就累了。他背靠玻璃,决定接下来只应付哈蒙一人。反正都已经够恼人了,无谓再花心机像哈蒙一样做表面功夫。这不是他的性子。

「被崇拜的偶像,对崇拜自己的信眾出言不敬。」

「我这不是在尽责了吗?倒是你。以前还会再强逼自己应付应付,现在连应付都懒了?」

「……这不是我的性子。」

「你的性子还真难捉摸。」

「我也是最近才摸到个角落。总之,我不会再一味的听命令。以后,我要做自己的事。」

「你不也是因为命令才在这里吗?」

「不是,我上车只是因为顺路而已。」

「顺路?」

「等下你就知道了。」

车子沿着圣地亚哥大道东进,驶到东门圆环的时候又忽然左转,加速北上。

「这不是你们处长预定的路线。」

「刚刚改的。她同意了。」

吴雪明看着箱外,目睹车子从地表层衝上地面层,然后笔直地往前衝剌。

哈蒙往行驶的方向一看,破败的高楼之间,几台tk3的身影来来往往。那便是吴雪明的目的地,当车子在其中一机tk3的脚边停下,他便俐索地跳到地面,找到从tk机背包下垂而来的梯子。

他正要操控梯子把自己拉上tk机的背包,也不忘回头向哈蒙说明状况:「抱歉了,人各有所长,而我就是当不了偶像。比起喷口水,我还是更适合挥洒汗水。」

车子里只剩下哈蒙和他的保鑣。

那……也没办法了。哈蒙想着,目送吴雪明啟动自己的座机,扛起了好粗的一捆工字铁再离去。

提早从警校毕业,加入特机队,这是个好主意吗?吴雪明对此事十分犹疑。

是的,他真是个麻烦的人。在警校时一直嚷着要加入特机队,现在能加入了却又觉着哪里不对劲。

但是平心而论,这又不能怪他。任何人在人生阶段的转变来临时都会感到不安。再过一两日,他就不是学生,而是正式的机师。对他而言,确实没有比这更大的变动了。就连十八岁成年时,还有去领取联邦成员身份证当日,那心中的噪动都及不上现在的十分之一。

脑袋里的思绪飞奔,在兴奋和不安的噪动当中,夹杂着大战过后的馀韵。他的身体则是在不经意间完成操作,让机体进行一连串工作。

把化学燃料的残留物用另一种化学喷剂覆盖,把飞弹、砲弹和瓦砾的碎片扔到淡水河里,然后跨过倒塌的大楼,回到地面层的大坑里扫描烟雾地雷的位置,让y机甲们去清理。之后又回到瓦砾区,重復一次刚刚描述的过程。一条街完成之后,换另一条街。从社子开始,从北到南,从西到东。

吴雪明在不经意间完成这些动作。重建过程很快。这么看来,再一日就能够把空间腾出。然后再三个月,台北市的住宅区就会变会原样。也许更过分,商人们必不会放过忽然多出来的空间。五、六个月后,总督府以北的一带也会和信义区一样,变成平均楼高七十层的混凝土森林。

但那都是五、六个月之后的事。

他决定先专注在眼前,耐劳、幸勤地工作。

抬头看,天色正泛红,快要暗下变黑。

他想起了大战当晚的夜空,漆黑之下是橘红火光,火光当中又有井上一行的身影。

忽然回想起来,他居然感到有些怀念。而这是不正常的。经歷灾害的人应该要感觉到的害怕,要变得敏感,要对未来担忧不已,绝对不会是怀念。

不正常的情绪反应,代表他说不好有患上创伤后压力症的可能。所以他有检查过自己的脑功能,结论是一切正常。

这又是另一件让他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来的事。

我到底想要甚么?

我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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