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凌虚剑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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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朝她劈下来的瞬间,红影剑便自然而然地迎了上去。

剑宗凌虚剑法,她曾看沈虽白使过两回,一招一式看似如挥毫泼墨般儒雅闲逸,但其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剑招之间,虚虚实实,细腻入微,稍有破绽,便如深陷迷局之中,再难逆转。

眼看着红影剑迎面刺来,与刀刃相交的瞬间却又突然急转直下,在刀尾处使劲儿一挑,便使这刀刃擦着肩前虚掠一下,她趁机避开。手腕一转,松开剑柄,巧劲一勾,剑锋便如活物般绕着那黑衣人手腕连转三圈!

锋利如红影,削铁如泥,何况皮肉。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的腕筋便被尽数挑断,手中脱力,刀子也落在了地上。

另一人当即挥刀向她砍来,她立即朝前一步,掐住断了手筋之人的咽喉,趁其不备,全力往下一摁!即便没有内力,顾如许习武多年,劲儿显然不容小觑,猛一发力,饶是七尺男儿也被死死摁在了树干上,后颈撞上树杈,登时一阵天旋地转!

而身后刺来的刀刃亦削断了她数缕碎发,剑气在她颈侧留下一道血痕。

杀人的手段早已深深镌刻在这身躯的每一寸骨血中,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提剑一挥,便隔断了眼前人的咽喉!

脑海中闪过的琐碎画面,是尚且年幼的顾如许跪在一个身着青松玄袍之人面前,沈新桐与沈虽白亦在她左右,三人脆声朗朗,端正凛然地立誓。

“我顾如许,今日入犀渠剑宗门下,当时刻铭记宗规,立于浩然天地之间,为仁心侠义之人,不以师门所授武艺行无德之事,不以师门所传之剑滥杀无辜之人,尊恩师,重侠道,若有悖逆,严惩不贷!”

窗外梨白似海,窗下少年轻笑,一晃而逝。

而后,眼前血溅三尺。

她看着手中的血,如梦初醒般怔了怔。

这一怔,便给了身后之人可乘之机,待她反应过来得躲时,锋利的刀刃眨眼间在她右臂上留下一道深痕,吃痛地捂住伤口,又是一手的血。

“听闻剑宗宗规中有一条,非本门弟子,不得以本门剑法在外同人比武,没想到顾教主离开师门多年,还记得师门所教的剑法。沈宗主若是晓得了,不知会有何种感想。”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

顾如许望了他半响,反问道:“你倒是很了解剑宗的规矩,难不成也曾是剑宗弟子?看你这幅样子,靠着杀人夺财为生,甚至丢了剑,用起了刀,不知沈宗主若是晓得了,又会有何种感想。”

闻言,黑衣人似乎僵了僵,目光也冷了几分。

“这就与顾教主无关了。”

她呵了一声:“倘若你我都曾是剑宗弟子,便是念在同门一场,也不必如此相互为难。再打下去,你也不定能讨到什么便宜。”

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道:“顾教主当年可是门中人人羡艳的宗主弟子,与我算什么同门一场?如今不过各为其主,我也是奉命做事,今日不杀沈新桐,夺回护国令,我只有死路一条!”

呵,什么同门,他在街头流浪,拮据度日的时候,可有所谓的同门?他为一袋银两将自己“卖”入此生阁的时候,可有所谓的同门?他在鬼门关受尽折磨的时候,可有所谓的同门来救?

这两个字于他而言,从前不过是水中捞月,如今更是半点都不再念着了。

顾如许比他离开师门还要早,而今居然还能从她口中听到“同门一场”,在他看来,着实荒唐可笑。

眼见着这是谈崩了,顾如许也只好再度拿起剑:“既然如此,今日便是不死不休了,本座惜命,对不住了。”

她不算小心眼儿还记仇的,但也没有白莲那种刀子都捅到肉里了还能笑着为别人找苦衷的气度,爱不爱杀人和能不能杀人压根是两码事。

就如系统时常说的,江湖险恶,生死无常,自个儿的命,自个儿兜着。

方才拖的那一会儿,也不算闲扯同门之谊,孟思凉给的药开始起作用了,之前中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是短箭还在肩上,化功散久久难散,她还能握着剑,全凭强烈的求生欲。

黑衣人也看出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化功散顶多再撑一刻钟,之后待她内力恢复,且不论还能不能拿到护国令,怕是连近身都难如登天。

顾及此处,他立刻执刀冲了过去!

此前虽凭凌虚剑法攻其不备,除掉了一个人,但她眼下毕竟只是空架子,没有剑意的凌虚剑法灵活有余,威力不足,才接几招,她便感到双臂酸麻,虎口开裂,握着剑柄的手传来阵阵钝痛。

她咬着牙,试着不去硬接这种掺了内力的招式,但那黑衣人似是逮着她不放,她越是躲避,他越是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顾如许凭着女子身软,数次险险避开,手中的剑一招接一招,事实证明逼到生死关头,没什么不能做到的,藏在这具身体里的武功潜能,仿佛被重新唤醒了一般,她刺出的剑,逐渐凌厉起来,被挑起的刀身一偏,她便如先前那般,将剑一勾,借着长剑侧锋去割他右手筋脉。

可惜有了前车之鉴,总是要警觉一些。

他抬手来挡的瞬间,她的反应像是不曾经过大脑思考,立刻收回右手换左手握住剑柄,眨眼废了他左手一条筋脉。

血滴在脚边草叶上,手掌与手指便再动弹不得了。

他吃了一惊,似乎是没想到凌虚剑法还能用得如此诡谲多变,但对于没有内力的人来说,便是剑法使得炉火纯青,也如中空之干,越是拖延,越是不利。

而眼下,顾如许显然有些难以为继了。

既然使了剑宗的招式,那他也没什么好客气了。

他许久不用剑,但用刀又如何,杀人罢了,有谁在乎你用的什么兵器呢?

他将手中长刀一横,凝气聚意,顿时刀气凛凛,似要喷薄而出。

凌虚剑意,他没能学全,便被逐出了师门。

但这一点,说不准真能对付得了没了内力的顾如许。

眼看着那把刀如活物般转向了她,顾如许吃了一惊。

“你也会凌虚剑意?!”

卧槽!只要是剑宗的人,都带点外挂招吗!现在外挂都能团充了吗!

凌虚剑意与普通的剑招大为不同,且不说能不能接,光是看着刀剑跟灵异片似的直挺挺地朝你飞来,就足够慑人了!

刀锋径直朝她飞来,她下意识地执剑一挡。

深厚的内力如潮水般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她眼下半点内力都聚不起来,何谈挡下这招。

一波未消,又一波内力打来,她实在撑不住,被掀了出去!

陡峭的断坡跟座小悬崖似的,她及时拉住了崖边一把枯藤才没让自己掉下去,想爬上去的时候,黑衣人已经逼了过来。

他站在崖边,怨毒地俯瞰着她。

“顾教主入师门的时候,必定也立过誓吧。既然违背了宗规,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也不冤了。”

顾如许听他话中之意,多半是要对她下手了,这种人心有怨怼,眼看要得志之时都有个毛病——话多。

跟一神经病似的,认定眼前人的生死都在自己一念之间,便非得把自己憋了许久的遭遇与怨恨一股脑儿地告诉给一个将死之人,也不管人家想不想听。

他胳膊上的衣衫被红影剑划得东一条西一道,露出的皮肉上全是狰狞的疤痕,新伤旧伤,都不曾仔细包扎过,就这么放之任之,有些伤口都开始溃烂了。

“你死了,我就能活,你不是说咱们是同门吗,那你帮帮我吧。”

顾如许低头看了看脚下,这处断崖虽不算高,但摔下去怕是也得断几根骨头,若是下头还有什么断枝碎石,难保不给你砸出个血窟窿来。

她望着眼前的黑衣人,道:“你说你杀本座是奉命,杀沈新桐是奉命,抢护国令还是奉命,本座倒是好奇,究竟是谁能让你忠心耿耿,如此卖命,连师门都可以羞辱。”

他笑了起来,在顾如许耳中,如嚣叫般刺耳,“剑宗算个什么东西!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想活着,告诉我,护国令在哪?”

闻言,顾如许摇了摇头:“不给你本座得死,给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本座恐怕还是得死,既然都一样,本座为什么要让你得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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