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 / 2)
走的时候,罗棠笙和儿子谢遇年一并跟着去了淮安城,谢行俭原是想将女儿也带着,然而罗棠笙跟他说女儿和他一样常年不着家。
谢行俭愣住,他女儿才几岁啊,也要出去上任养家?
罗棠笙笑的捂肚:“我爹说怀知骨骼清奇,是个不可得多的练武料子,正好他老人家有空,我便让怀知去我爹那边住着,一来陪陪我爹,二来顺便学学武功。”
谢行俭憨憨笑了,怀知没出生前他就突发奇想让女儿练就一身本领,没想到女儿真的是习武的胚子,不愧是他谢行俭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敢吃苦练武。
他不是那种见不得孩子吃苦的人,不过想着怀知毕竟是女孩子,所以每月都会寄一封信给老丈人,细细的询问怀知练武有没有受伤,想不想爹娘之类的话。
跟在谢行俭身边的谢遇年大约是捡了谢行俭的书生基因,长相斯斯文文,说话斯斯文文,才两岁大的孩子,就知道央求谢行俭教他读书认字。
谢行俭险些以为儿子身体里住了穿越灵魂,吓的他警铃大作,抱着小遇年问了不下几百个穿越问题,见儿子一脸懵懂的样子,谢行俭提起的心才稍稍落下。
儿子谢遇年跟弟弟团宝就是一动一静的比照,这两年在淮安城,八岁的团宝越发的顽皮,今天爬高墙明天下枯井,后边还跟着一帮呐喊助威的小弟,每每谢行俭都气的脱鞋追着弟弟后边打骂,团宝脸皮贼厚,不像太子被打一回就有了教训,团宝是越打他越皮。
谢行俭后来注意到这点,夜里跟罗棠笙抱怨了不下十几次。
“要不,从明天开始让团宝带遇年一起玩吧?”罗棠笙建议,“我瞧着有遇年在,团宝好像有点收敛。”
黑暗中,谢行俭的头摇成拨浪鼓。
“不妥不妥,遇年会被团宝带坏的。”
罗棠笙耐人寻味的笑笑:“你儿子你还不清楚吗?虚岁才三岁就吵着要认字,天底下有几个像他这样乖的孩子,别看他人小,脑子精着呢,连你都忽悠不了他,何况团宝?”
谢行俭唔了一声,罗棠笙掖掖被子,继续道:“团宝这孩子野惯了,如今八岁了,是该好好的磨一磨性子,前些日子书院的先生上门说团宝仗着自己懂文章,在课上竟然公然顶撞先生的不是,夫君,不是我想告状,主要是团宝这样做就是不对,先生教授的如何不好,学生当然能提出来,但要注意场合,公然说出来,先生的颜面往哪里搁?”
谢行俭疲倦的叹口气:“最近我太忙了,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在书院这么放肆。”
被窝里的罗棠笙伸手抱住谢行俭精瘦的腰肢,心酸的感慨:“漕营任上看似风光,油水充足,可夫君要见天的往外跑,且不说十天半个月都住船上,还要时刻提防着沿江的水匪,要我说,这几万两银子养廉银我宁愿不要。”
谢行俭翻身将罗棠笙的脑袋贴在胸前,笑了笑:“这两年苦了你跟我在这边风吹日晒,你再忍忍,回京的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约莫年关左右会有消息。”
罗棠笙抹开眼泪,抬头柔声道:“说起消息,昨儿驿站送了封信过来,我收了放在夫君信匣子里,夫君可看了?”
谢行俭摇头,这两天他一直忙着跟漕营将士巡逻江面,已经好几天没进书房了。
翌日一早,谢行俭去书房开了信匣子。
信是大哥谢行孝寄过来的。
“贤哥儿考中童生了?”
罗棠笙惊讶的捂住嘴,“那年我跟你回雁平,贤哥儿才这么点高,如今才过去几年,贤哥儿就已经考了童生,我的老天爷,我万万不敢相信他是个童生老爷了。”边说边用手对着腰间比划。
谢行俭欣慰的扬唇:“贤哥儿今年十五,不小了,想当年你夫君我十三岁就进了县学,他这年纪考上童生不稀奇。”
“像夫君这样的状元之才天底下有几个?”
罗棠笙骄傲的笑眯眼,“不过贤哥儿也不错,京中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娶妻的娶妻,逗狗的逗狗,没几个将心思放在科举上,说起娶妻,我记得祥哥儿比贤哥儿要大几岁,他可定人家了?”
“大哥来信主要跟我说的就是祥哥儿,早就定了人家,但还没成亲。”谢行俭循循缓声,“祥哥儿考了两回童生都没中,许是泄了气,这会子正搁家里头颓丧着要出去做跑商,婚事也是一拖再拖。”
“他不想读书了吗?”
“应该是读不下去了。”谢行俭道,“我大哥能开口找上我帮他,想来他也是拿祥哥儿没辙。”
“夫君想怎么帮?”
“我打算让祥哥儿去南疆。”谢行俭执起毛笔,边写书信边说,“祥哥儿一直都想去外边经商,我思来想去,南疆是个不错的地儿。”
“南疆海产品丰富,民风淳朴,去那边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罗棠笙深以为然。
“不过——”
谢行俭停笔抬眸:“不过什么?”
“南疆周边住的大多是蛮族,我担心祥哥儿受欺负,他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是头一回离开家……”
“你说的这些正是我担心的。”谢行俭道,“所以我写封信去南疆,边京华和大伯还有冯时都在那边,多少能照顾祥哥儿一二。”
“我原是想介绍他去定州,那里是岳父的大本营,可后来想想有些不妥,论经商的条件,还是沿海的南疆机遇多一些。”
“夫君比我想的周到。”罗棠笙道,“祥哥儿想在商界闯出一片天地,还是去南疆比较适合,定州是外地的中转城,那边商人数不胜数,祥哥儿在那里怕是寸步难行。”
定州的情况谢行俭考虑过了,相比较还是南疆适合祥哥儿。
信寄回雁平后,祥哥儿一听二叔介绍他去南疆行商,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很快收拾好包裹跟着商队来到淮安城。
几天前,谢行俭收到了京城来信,准许谢行俭上京交接事务,但谢行俭没着急离开淮安城,他打算接到祥哥儿后再做启程。
“二叔,小叔——”
离的远远的,谢行俭就听到祥哥儿的呼喊声。
团宝站在船头一蹦三尺高,激动的挥舞手臂:“祥哥儿!小叔在这呢!我让你带的辣牛肉饼带了没有?”
声音铿锵有力,脸上丝毫没有谢行俭昨夜教训的难过表情,谢行俭边让水手开船上岸 ,边揪着团宝头顶的长长发髻往后退。
“小哥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进了学堂读书后就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
团宝撇撇嘴,“祥哥儿不也进过学堂吗?他可以嚷嚷我为什么不行?”
谢行俭:“……”
“昨晚是谁哭着说要改过自新,以后跟遇年一样做一个温文尔雅的孩子?”谢行俭咬牙切齿的问。
团宝觑了眼旁边乖巧等堂兄的小侄子,呶呶嘴巴:“小哥,拔苗助长不好,我犯了错你慢慢揪着我改,一下子就让我学会遇年他那种处事不惊的小老头样,我……”
“谁小老头样?”谢行俭气的头顶冒烟,追着团宝在船板上来回跑,“你说谁小老头样?有当叔叔的这样说侄子的吗?!”
团宝跑的贼快,谢行俭听不得小弟这样诋毁儿子,使得浑身解数非要逮住人打一顿,见谢行俭来真的,团宝强忍着胆怯,溜到谢遇年身后,兄弟俩隔着才两岁多的谢遇年耍起你追我赶。
默默捏着鱼饼往嘴里塞的谢遇年小眉毛不经意间拧了拧,但两兄弟都没发现。
谢行俭担心等会误伤到儿子,停在一旁低吼一声:“你过来,小哥不打你。”
团宝把玩着谢遇年头顶的小啾啾,朝谢行俭吐舌头:“你当我傻啊,我才不过去,略略略。”
周围守卫的漕营将士噗嗤一笑,谢行俭瞪了一眼,竭力压制住内心中的暴躁,抬起腿朝团宝大步走去。
团宝调头赶紧开跑,一不小心衣服勾到船栏上的木屑,哗啦一下人往地上一倒,谢行俭担心团宝摔了脑袋,千钧一发之际,人如闪电似的接住还未沾地的团宝。
团宝相安无事,然而一旁乖乖吃鱼饼的谢遇年遭了无妄之灾,手中的鱼饼被亲爹谢行俭跑过来带起的一阵风掀翻掉落在地,摔了个稀碎。
谢遇年大大的眼睛在地上成坨的鱼饼上看一眼,再抬头看一眼眼前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兄弟,如此反复两回后,嘴巴一张——
谢行俭赶紧捂住耳朵,下一秒,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嚎啕哭声在船板上响起。
别看谢遇年小朋友平时一副岁月静好的佛系样子,一旦牵扯到吃的东西上,不好意思,先哭了再说。
谢遇年的哭声伤心又哀痛,惹的急忙赶出来的罗棠笙心疼不已,谢行俭和团宝心虚的相视一眼,正准备偷偷溜走时,被罗棠笙的一声怒吼震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
祥哥儿登上船的时候,入眼的一幕就是谢行俭和团宝两个叔叔围着围裙,卷起袖子在那打认命的打鱼饼,可爱的小侄子谢遇年则拄着他娘给的木棍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鱼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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