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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长生刚开始有些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好在敬元帝亲和没责怪他,敬元帝和蔼的一面令卢长生很快平静下来。
聊完卢长生,终于轮到谢行俭。
对于谢行俭的信息,敬元帝从宋通口中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就连两年前谢行俭的小弟团宝出生的事,敬元帝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过为了在大殿上将一碗水端平,敬元帝明知故问的问了谢行俭几个繁琐的家庭问题。
问话流程走完后,敬元帝开口出了道题,命令三人当场做首诗。
底下的进士们一听让这三人作诗,均拿着羡慕的目光看着三人。
谢行俭心脏狂跳,金銮殿作诗可不是人人都有这荣幸的,能被皇帝邀请前去作诗的,必是殿试一甲了。
果不其然,谢行俭做完的诗待敬元帝看过后,就被一旁等候的史官拿去抄录在册。
谢行俭不由得心潮彭拜起来,若传承不断层且无意外,他的这首诗应该会流传到后代。
他越想越狂喜不已,若保存完好,也许后世的课本上还在有他这篇诗文。
敬元帝出的诗题很简单,加之谢行俭赋诗的水平提高,这次临场发挥的诗文还挺不错的。
赋完登高诗后,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来了。
按刚才敬元帝区别对待三人的情形,大概率状元是谢延,榜眼是卢长生,探花是谢行俭。
不仅仅诸多进士们是这种想法,就连谢行俭也是这么想的,正当谢行俭在心里哀叹不已时,敬元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朕宣布本年新科进士的一甲排名为:状元谢行俭,榜眼卢长生,探花谢延!”
敬元帝的声音洪亮清澈,在金銮殿上久久回荡。
“陛下圣明!”
随着一众人的高声喝喊,呆若木鸡的谢行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地谢恩,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下来,敬元帝又宣读了传胪官的名讳,出乎谢行俭意料的时,此人他认识,今年的传胪官和他同出一郡,名为郑传信。
郑传信便是那回在鹿鸣宴上,坐在谢行俭旁边的中年男子,谢行俭当初还为郑传信考过鹿肉呢!
敬元帝颁布完一甲和传胪的名字后,内侍官立马上前引导众进士前往传胪大典的现场。
传胪大典所在的宫殿很大,隐隐还有回声功效,敬元帝坐定后,大殿四周的鼓乐声顿时奏响,属于谢行俭这些进士们的欢愉时刻此时才正式开始。
传胪官郑传信端着金榜喜气洋洋的站在一旁候着,上首的敬元帝正在颁布圣喻,谢行俭和谢延以及卢长生跪在地上领命接旨。
“授,状元谢行俭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卢长生、谢延正七品翰林院编修,钦此!”
三人接旨后,起身纷纷互相道喜,谢行俭嘴角扬起笑容,面对谢延的贺喜语,他却有些不知味。
就在刚才,他们从金銮殿过来时,底下有人说闲话,说敬元帝原本属意谢延当状元的,谢延文采斐然,家世出奇,表姐还是敬元帝的宠妃,这样出色的世家子怎么偏偏只得了探花……
这些人虽然没点名道姓的怀疑他这个状元身份的来路不正,可这样赞扬谢延贬低他,不正是在打他这个新科状元的脸么?
谢行俭很想大度点,不去听这些流言蜚语,可他就是做不到,他确实肖想状元之位,但他是光明正大的和谢延竞争的,从童生到状元,每一次下场的成果,都是他拼死拼活夺来的。
没错,他在吏部,在大理寺,是有人关照他,但他的科举路,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用心挣来的,没求任何大官去庇佑他,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寒窗苦读十来年努力得来的回报。
他知晓谢延学问高,但他谢行俭也差不到哪里去,单论家世背景就说他坐不稳状元之位,未免眼界太过狭隘,这些人似乎忘了寒门子登上状元宝座的,他谢行俭并非是第一人!
太上皇时期开恩科,徐大人就已经领了先锋,如今将都察院管理的服服帖帖,谁人还敢言一句徐大人的不是?
谢行俭嗤笑一声,这些人敢当着他的面搬弄是非,不过是看他没有谢延家世好,后宫也没有贵妃表姐撑腰,所以才敢踩高捧低的讽刺他这个状元。
谢行俭领了圣旨后,正欲退至一边时,谢延突然喊住他。
谢行俭回头,只见谢延笑的格外开心,“恭喜行俭兄,诶,该改口了,恭喜谢修撰荣登状元。”
谢行俭愣了愣,笑着回礼。
谢延似乎有话要对他来,趁着内侍官在跟传胪郑传信交接传胪大典的相关注意事项时,谢延将谢行俭拉至宫殿角落。
就在谢行俭一脸懵逼的时候,谢延突然撩开进士服,从里面取出一根玉箫。
谢行俭不知所谓的伸手接过玉箫看了看,玉箫材质很透明,手感冰凉,他细细的端详,总感觉这箫他认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是?”谢行俭将箫递回去,一脸不解的看着谢延。
谢延眼角含笑,宝贝似的将玉箫收好,短短的笑了两声,突然弯腰行了个大礼。
谢行俭急急的往后退了一步,慌张问道,“为何行如此大礼?”
谢延认真道,“行俭兄,莫非你不认识这玉屏箫了么?”
“玉屏箫?”谢行俭惊讶,脑中立马响起罗棠笙的话。
——你可知,这箫是如意公主所遗?
谢行俭微感意外,见谢延俊脸烫红,谢行俭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一字一顿道,“若在下没记错,这玉屏箫是在下当初拾得后,交给京兆府登记遗漏,怎么如今还在你手里?”
谢延握拳咳嗽一声,似乎羞赧,“行俭兄不知,这玉屏箫原就是我的。”
谢行俭“啊”了一声,谢延结结巴巴道,“我年幼时,因父亲在京做官的缘故,有幸和如意公主相识,这玉屏箫便是我赠送给如意公主的……如今兜兜转转,箫又回到了谢某手里。”
谢延心中感激,低着头轻声道谢,“我与如意公主年幼分别时起了嫌隙,去年因这失而复得的玉屏箫,我借此机会和如意公主重新搭上了话……”
谢行俭低头看了一眼箫尾的红色线坠,想来这应该是如意公主送的吧。
谢行俭暧昧的撞了一下谢延的肩膀,因两人还在大殿之上,谢行俭不敢笑的太放肆。
谢延瞟了一眼远处等候宣听的进士们,笑过之后郑重其事道,“行俭兄的状元之名名副其实,可别因为某些小人之言而坏了心情,我不擅长地理科,对于煌盘郡的相关认识远不及行俭兄,所以行俭兄能力挽狂澜册为状元,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谢行俭笑道,“不敢当,你的才情在京城可是位居榜首的,今日我能拿到状元,实属侥幸。”
两人年纪相仿,又说了几句后,越发觉得对方有趣,不禁相视一笑。
殿中央,内侍官已经将传胪大典的相关礼仪和郑传信交代清楚。
谢行俭和谢延忙赶过来,两人并肩前行,突然谢延往他身边紧靠了一步,悄声道,“此番殿试,即便我将那道水利通议处理好,皇上也不会点我为状元的。”
谢行俭困惑的瞥了一眼谢延,谢延没解释,反而又抛出一个炸雷。
“我欲迎娶如意公主为妻——”
谢行俭挑眉,只见谢延羞涩笑开,“这桩婚事还没挑明,朝廷上下都还不知道呢,我一旦娶到如意公主,我便是身上有再大的官,也得卸一卸!”
谢行俭点头,太上皇是外戚夺权登上的皇位,因而最嫉恨外戚干预朝政,前朝驸马还能身兼官位,到了新朝,驸马是万万不能做官的。
到了敬元帝时期,朝中几位公主的夫婿位份都不太高,朝廷对驸马的牵制太多,如果谢延真的想尚公主,恐怕牺牲的东西比罗郁卓的还要多,今日以后,也许谢延这辈子都不能再入金銮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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