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_20(1 / 2)
“大王请讲。”裴松对着慕容奎这个自立的燕王,口中大王教的顺畅,半点都不见尴尬。
“我有心立四郎为世子,先生看如何?”慕容奎迟疑一下,到底是将心中所想道出。
慕容煦是嫡出长子,但最得他心得却还是小儿子,以前时候还不显,但到现在他做了燕王,难免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要顺应着自己的心意一次。
裴松闻言微微一愣,偏爱幼子,这个做父母的多少都有,只不过在慕容家中格外突出。他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奎,慕容家多出美人,眼前这位刚刚自封的燕王自然也是面目妍丽之辈,虽然年岁已大,但从眉眼中还是看出当年的风采。
想起当年慕容奎收拾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庶出的兄长的手段,裴松沉吟了一下。
慕容奎是上一任辽东公的嫡长子,但也不是父亲最爱的儿子,也差点被父亲给换掉,继位之后先是赶走庶出的兄长,然后把一母同胞都是嫡出的两个弟弟给杀了。三兄弟当初为了争位的慕容部内部叛乱,裴松现在都记得。
“大王,汉人向来执行的事嫡长子继承,如今大王已经有嫡长子,若是再有变数,恐怕将来百年之后,会有祸事。”裴松道。
“祸事?”慕容奎闻言,眉头蹙起来,他回想起长子慕容煦。比起他当年明摆在脸上的不高兴,长子慕容煦可以说对弟弟们很是温和。
“大郎君是长子,已经替大王处理政事几年,若是突然换人,恐怕仓促之间会引起各方不满,四郎君年纪尚幼,又不如前头几位兄长已经崭露头角,贸然行事,恐怕对四郎君有害而无利。”
裴松没有说出口的是,若是慕容奎真的下定决心废长立幼,那么就要将长子慕容煦一系斩杀殆尽,不要给下一任燕王留下任何兄弟相残的麻烦。
慕容家的兄弟基本上就没几个相处的好,鲜卑人有不讲究汉人那一套孝悌,面上的功夫都不屑做。裴松一点都不怀疑等到慕容奎走后,兄弟几个会吵得鸡飞狗跳。
“……”慕容奎听到裴松这话,面上沉下来,“难道,这事就真的不行了?”
“大王,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还请大王深思熟虑。”裴松拜下。
慕容奎自己有杀兄弟的事,可等到自己做了父亲,也没想过可能自己的孩子里也可能出现当年和他一样的事。
这一次裴松话说得是嫡长子无过错,不可轻易行废长立幼之事。但是话语里隐含的意思,他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出来一些。
想起当年的事,慕容奎心里一阵别扭。他可以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不代表他乐意瞧着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
“好吧。”慕容奎呼出一口长气,靠在手边的凭几上,“就依先生所言,我再想想。”
裴松闻言,知道这几个兄弟日后恐怕又有纷争。
不过这些都是慕容家的私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可能插手。
裴松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听还是不听,都是看慕容奎自己了。
慕容奎和裴松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太避讳身边的人。过了两三日,燕王想要立小儿子为世子的消息便传到了慕容煦的耳朵里。
慕容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正在品尝一杯酪浆,身边的侍从在他耳边,小心翼翼的将消息告知他。他听后眉头蹙起,手中的杯子突然被他大力的扔到地上。
杯中乳白的酪浆顿时洒在地衣上,慕容煦胸脯起伏,他身子向后靠在身后的隐囊上。
宇文氏在屏风那边听到咚的一声响,亲自出来看看,就见着丈夫发怒的模样。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火?”宇文氏看到地上那黏糊糊的一团,让侍女去将地衣收拾干净。
“阿爷真的是年纪大了。”慕容煦在自己妻子面前也懒得再装,脸上冰冷的几乎能够结上一层寒霜,“居然想要绕过我,去立四郎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世子!”说起这件事慕容煦话语里含着一股老大的火气。
“我十二岁开始就在阿爷身边辅政,如今做了燕王,倒是想将我丢到一边去了?”慕容煦说着冷笑起来。
“你也说了,四郎眼下不过就是个毛头孩子,你十二岁就跟在家翁的身边,而四郎不过就是站着一个年纪小,能够时常在家翁身边撒娇卖痴的便宜罢了。”
宇文氏从小跟着自己的生母斗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知道怎么从兄弟姐妹中杀出重围,获得父亲的喜欢。
她母亲是以色侍人的歌姬,对于这个简直是用的得心应手。只不过鲜卑人看父也看母。母系氏族插手外孙的部落之事对于鲜卑人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哪怕宇文氏生母再受丈夫喜欢,能作妖的也有限。
“……”慕容煦得了妻子这么一句宽慰,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有些寒意。
宇文氏坐在他的身边,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杯蜜水递给他,“喝了吧,消消火气。眼下比起发火,还不如想想怎么稳住家翁。”
“此事我自然知晓。听说裴松反对此事,他虽然是汉人名门,但不是鲜卑大族,说的话到阿爷那里能有多少的分量,还不好说。”慕容煦的生母早已经去世,这些年来慕容奎没有续娶,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跑去外家那里寻求支援。
“试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宇文氏说着,一双美目眼波流转。
慕容煦睁眼看了一眼妻子,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家翁好像派人去石赵那边了,这次派的是谁?”
这回慕容部又是迁城又是称王,另外还派人往邺城,向石赵称臣,请求石赵派兵援助他们攻打宇文部和段部鲜卑。
“你怎么知道这个?”慕容煦随口问了一句。
“打架都在说,我若是不知道就奇怪了。听说石赵的那些羯人凶神恶煞,上头的皇帝和皇太子带头吃人肉,这去了那里,还不得吓得半死啊。”宇文氏消息灵通,她原本就是长媳,鲜卑人也没有女人不能管外面事的规矩,该知道的她全都知道。
“是三郎的外家。”慕容煦想了一下回答道。
“三郎?”宇文氏闻言,想起了那一日在灯光下看到的少年,眉目皎然,双眼似有春波,“可是他的外家不是汉人么?”
那些羯人个个拿着汉人当口粮,派个汉人前去,要是那些人禽兽劲儿一上来,岂不是要将使者大卸八块下锅?
“赵家父子应该也分得清轻重吧?”慕容煦对慕容泫有些不满,甚至有些轻微的忌惮,可也没到希望他的舅父被羯人分食的地步。
“阿爷这次派的不仅仅是高冰一个人前去,还有其他人。”慕容煦不想在慕容泫外家的身上谈多了,“若是赵家父子真的把使者怎么样了,那么东边的一块也别想安宁。”
宇文氏闻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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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将有战事,慕容部大肆在部落中募兵,招募的几乎都是鲜卑人。辽东的鲜卑作战,用的大部分是骑兵,而不是步兵,鲜卑人以马上骑术见长,所以骑兵招募最好还是鲜卑人。
这个消息出来,有儿子的鲜卑人家几乎都坐不住。鲜卑人几乎就没怎么过安稳日子,也不知道安稳日子是个什么滋味,在草原上就是鲜卑几部之间互相攻打,不仅仅是内部,还时不时要和匈奴之类的外族打上几场。
所以一听到要打仗,每家每户出人,反正鲜卑男人多。
这一回,秦萱被贺拔氏推出来了,一同被推出来的还有盖楼虎齿。
这两个一个是有本事,另外一个也在乡间摸爬滚打出了些许名气,于是贺拔氏把两个一同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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