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宁思远倒算得上神色如常,打算绕过这些人先走,没想到还是被人揪住。顺着抓着自己的手,他看到一张圆脸,是户部的冯大人。
“宁大人,先别急着走啊,你往常最懂皇上心意,今日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冯大人不撒手,反而把另外的几个官员都招了过来。
不动神色地转动手腕想要挣开,却没有成功,宁思远勉强笑笑。“今日是有很多官员突然被罢免,可那些不都是御史台正常弹劾的嘛。也许就是一时间凑到一起,赶巧了。”
“宁大人,今日的事情可不像是赶巧这么简单啊。不说别的,都是完全的证据确凿,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官员被弹劾的说法啊。你不觉得,都是照着皇上不能忍受的点吗?”压低声音,冯大人脸色有些神秘。
这么一说,几个官员还真的如梦方醒般议论起来。“确实是这样,往日御史台弹劾人,都是朝着他们的政绩说事。可这次更多的是说他们对皇权有多不敬。”
“慎言慎言。”装模作样地压几下手掌,冯大人又看向宁思远,“宁大人,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和我们说了吧,也好让我们不乱猜,免得失了分寸。”
笑着摇头,宁思远这才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拍拍冯大人的胳膊,“大人,在下真的一无所知。但是行得正,自然无所畏惧。我们都是对陛下忠诚的人,定然没事的。”
“是,还是宁大人说得对。”重重点几下头,冯大人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才放开手。等到宁思远走远了,又神秘地冲着别的官员们说,“要我说,还是撞了邪,咱们回去之后,可要找些辟邪的桃木、黄符之类的。”
煞有介事地点头,几个大人们转而一起相约去买桃木了,喧闹一时的宫门口,此刻才算是安静下来。
可是国公府里,却多了位意外的客人。罗止行疾步迎出来,看到站在廊下的苏遇南。“你不是向来不出你的金风楼的吗,今日为何过来?”
“罗止行,你都在干些什么!”将头上的帽子一摘,苏遇南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第42章 召见
耐着性子让附近的丫鬟把扔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罗止行带他回到自己的书房,关上门才笑着开口。“我也没做什么,那些人在位子上待久了,也该下来了。”
“可你也不该一次全都动啊!但凡是长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听完了他的说法,苏遇南可谓是更加生气,真是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罗止行倒还是笑得淡然,斜靠在椅子背上,“新上的茶不错,你尝尝。”
“你还有心思品茶?”不由得瞪他一眼,苏遇南虽是这样骂了,却也拿起来小啜一口,“倒还真的是好茶,看在它的分上,我继续帮你收拾残局吧。放心,我能够遮掩过去的。”
“谁说我要遮掩?”
一声清淡的反问,让苏遇南瞪大了眼睛,撑着身子看他,“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一向不愿意显露手段,只管一人在背后谋划的吗?”
长卷的睫毛,在罗止行的眼皮下方投出一片阴影,他的嘴角轻轻勾起,无端显得冷漠。“那是以前,韬光养晦是为了更好的拔剑出击,如今时机到了,该让我的皇帝舅舅看看我的本事了。”
嘴角微沉,苏遇南难得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脸上的笑意都不见分毫,“我以为,你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如今不是有那个宁思远在做吗,你还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为何还要冒险复仇?”
“你都说了我是在复仇,那自然是自己动手才解气了。”噙着笑,罗止行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不妥。
但苏遇南就是觉得不对,却又在他的神色中探查不出任何问题,良久之后,只能挑眉坐回去。“罢了,想来是我太天真,以为和国公爷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挚交,没想到还是要被滴水不露地瞒着。男人啊,都是这个样子。”
额头的青筋跳动几下,罗止行被他这话给气笑,“你已然是知晓最多的人了。我看你真是和你们楼中的姑娘呆久了,说话越来越不着调。”
“切。”冷哼一声,苏遇南趁他不备突然发问,“是因为陆蒺藜,对不对?”
“你觉得你还能从我这里套话?”抬袖倒上一杯茶,罗止行岔开话题,“我前几日让你查宁思远,你有头绪了吗?”
见他真的不愿再说,苏遇南索性也顺着聊,“我亲自出手安排的,当然有收获。只是现在都是些猜测,实证还在找,你可以当作我的猜想听一听。”
抬手示意,罗止行端起一杯茶到嘴边细抿。
“你还记得,这大晋朝的江山,是怎么夺来的吗?”笑嘻嘻地问过后,见罗止行压根没打算配合,苏遇南才翻着白眼继续说,“咱们的开朝皇帝,最开始只是前朝的一名武将,前朝末期,吏治混乱,皇帝昏庸无道,□□皇帝逐渐夺得兵权。”
就因为这些过往,武将一向是本朝皇帝最为忌惮的,罗止行冷冷一笑,“这些陈年旧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比如说,他可能就是前朝的遗孤血脉。”
吞咽茶水的动作一滞,罗止行暗中吃惊片刻,又恢复成淡然的样子。“怎么说?”
还是没有吓到他,真是无趣,撇着嘴,苏遇南回想着搜集到的一些信息。“最开始查他的时候,我只是照常从他的亲友、家乡这些地方入手,可紧接着我觉得不对劲。他的过往太干净简单了,仿佛和最普通的人没有任何差别。”
“可要真的是最普通的人,没有经历过一些痛彻心扉的事,又怎么可能会萌生谋逆的念头。咱们的圣贤书,可不是这么教的。”转动着茶杯沿,罗止行面带嘲意。
“正是此理!不过你也是熟读圣贤书的人啊,这番话就和你身份不符了啊!”调侃他一句,苏遇南继续说道,“再后来,我发现他和一个人有关系。前朝那个被废黜的太子,你还记得吗?”
勾起些许兴趣,罗止行点头,“这我倒是清楚,我记得这个太子也算是个人物,一度想要改革变法,整顿吏治。只是可惜啊,注定要灭亡的朝代,容不下这样的人。宁思远和他有关系?”
“那个前朝太子被废了之后,过的那叫一个惨啊,在边地受苦受累,本就身子不好了。后来开朝皇帝起兵,他又担忧不已,就这么积劳积怨地病死了。他的家眷,自此散落。后来□□皇帝也派人寻找过,可都只找到了他出生的几个孩子,就以为是全部了。”
只是可惜,这些孩子被找到后,几年后也都陆续死了,死因为何,不得而知。隐下心底的唏嘘,罗止行敏锐地抓住问题,“看你这用词,难道还有遗腹子?”
“人太聪明了,真的很无趣,你这样让我觉得没有成就感啊。我猜到的,你都知道了。”无聊地瞥他一眼,苏遇南两手摊开,“是,太子殿下在被贬后难免心绪浮动,为寄托抑郁,宠幸了当地的一个舞娘。但是后来,这个舞娘莫名奇妙就不见了。”
眉头轻轻挑起,罗止行挽着袖子,过去帮苏遇南添上一杯水。
正说得口干,苏遇南也没客气,拿起来就喝,“然后就听说,那个舞娘是因为惹怒了太子被赶走的,离开的时候,小腹微微隆起。我琢磨着,很有可能是太子早料到结局,故意让她走的。再然后,线索就断了。”
这算是什么,罗止行撇着嘴,正打算追问。
“先别急!”抬手止住他的话,苏遇南神神秘秘地笑,“可是这个断,只是□□皇帝得出来的。但是我不一样啊,我的眼线,遍布了我想去的所有地方。我直接想办法遣了一个商队过去沿线打听,还真的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就在边地,当时有很多逃难去的人,其中有一个美貌的姑娘匆忙嫁给了一个渔夫,五个月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而不巧的是,宁大人的父亲就是这个儿子。更有趣的是,宁思远自出生后就一直在他祖母膝下养大。”
敛着下巴,罗止行望着手中的茶盏出神。若是说这才是宁思远真正身世的话,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有了解释。
“当然了,这些线索串起来才是我的猜测,只是能证明的实证怕是难寻。你要是还需要的话,我再去找。”
抬眉看他一眼,罗止行笑着摇头,“罢了,也不用。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见他没有再继续的要求,苏遇南自然也是乐得悠闲,“那也好。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回去睡觉了,一天天地跟着你操些不必要的心。你倒是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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