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2)
对我的将来,我三十岁时就坚定不移地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路,那时候我没名分,两手空空,恰好当年做梅家妇时有过经营商铺的经验,于是我做了丽夫人,名正言顺地积攒一千年,并且在这十多年来帮扶了很多孤寡妇人。
对于我儿子的将来,刚生下睦儿时,我就思虑过万一有朝一日泰山崩,睦儿和我怎么办?于是我给自己想了条后路,将京城的财产一点点转移到洛阳,差燕娇在北方开了许多的分号。
对三个儿子的教养问题,我也静下心来仔细反思过张氏对李璋的影响,所以,我对于儿子们并没有管得太狠太死,也没有时时刻刻耳提面命,他们三个在宫里和民间两处长大,性格迥异,却都是明事理的好孩子,三十岁时我就知道,睦儿的出身比不上李璋,但他占了个天时,由皇帝亲自抚养长大,李昭不论是宠、呵斥、责打、磨炼,都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路行至此,已豁然开朗。
李昭问睦儿,你兄长和弟弟谁更合适做太子?
睦儿自信地回答:除了我,谁都不合适。
李昭笑骂了句厚脸皮,其后开始引导睦儿解决波云诡谲的朝局纷争,应对复杂险恶的人心。
来日睦儿封太子,那么,我也很有自信地说一句:距我高妍华的封后时日也不远了。
所以在这天来临之际,我更得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
犹记得那天,李昭痛打过睦儿,晚上的时候,他先是拐弯抹角地让胡马安抚儿子,紧接着自己上阵,引导教授儿子。
次几日,李昭回宫,在勤政殿议事的时候,睦儿身穿素服,一瘸一拐由太监搀扶进去,这小子先是跪下给李昭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直言自己少不更事,原是见到大哥钟意自己的婢女,便有心将美人送予哥哥,天黑走错门了,竟将姑娘从王府正门抬进去了,没想到惹大哥误会,更没想到也让群臣误会他不悌兄长,甚至将陛下也牵扯进来了,真是罪该万死。
他年纪小、不懂道理,看见首辅大人指责他,一怒之下做出愚蠢之事,现他被陛下打醒,于是连夜请能工巧匠,打造了辆马车,已经拉到首辅家中了,又请了数位杏林圣手,为当日被他打伤的随从瞧病。
他今儿来殿里,就是专门给陛下赔罪,给首辅赔罪,给群臣赔罪。
睦儿这番话刚说完,兵部尚书海明路就开始发难,左右还是那套说辞,上谏李昭,瑞王实在骄悍,用低贱的奴婢来□□王.妃,逼得他女儿差点投缳自尽。
可海明路话刚到嘴边,孙御史立马站出来,冷笑数声,说:难得瑞王小小年纪便这样懂事,是错能改,善莫大焉;
紧跟着孙御史的说话的,还有武安公何家父子,正话反说,言瑞王自幼多出入军营,身上有血性蛮气能想来,到底是羊大学士这个做师父的没有多加规劝,当罚其俸禄,武安公同时又提出,瑞王年纪小,陛下得多给他指几个名师,教他道理。
李昭嫌弃地瞪了眼睦儿,顺着问:“你这孽障的确缺少管教,你说说,想让谁教你呢?”
睦儿走到袁文清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泪眼中含着敬仰:“学生幼时常听陛下谈起首辅当年死守江州的英雄往事,对您敬仰不已,况且学生名中的“睦”字乃首辅给陛下提的,首辅这些年将大哥教成仁善君子,学生愿聆听首辅教导。”
紧接着,睦儿又转向户部尚书姚瑞那边,哽咽道:“学生是被父皇和母妃娇养大的,打小没受过磋磨,上有兄长宠着,下有幼弟敬着,身边全是逢迎媚好之辈,姚大人正直刚硬,不忌讳学生的身份,铁面将学生的错处指出,实有唐时魏徵之风,学生若拜不了如斯良师,将夙夜难寐。”
千穿万穿,马屁难穿。
袁文清和姚瑞面色和缓,互望一眼,立马要扶起睦儿。
一旁的梅濂和孙御史等人登时走上前来,笑着说恭喜二位大人、恭喜瑞王。
龙椅上的李昭微微点头,也紧着呵斥睦儿:“二位大人素日里政务繁忙,朕便再多给你指两个直言刺谏的科道官为师,日后,你要约束自己的言行,再冲动无礼,朕定严惩不贷。”
皇帝都这么发话了,显然已经有了决断,肯定是不会废黜睦儿王位,况且瑞王如此诚心悔过,何必忤逆圣上,揪着不放呢?
袁文清和姚瑞不再发话,跪下领旨,说必定不负皇恩,悉心教导瑞王。
可兵部尚书海明路却不甘心,他是李璋岳丈,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对付睦儿,如何肯轻易放过?忙说:若是一点实际的惩处没有,恐怕会在皇室开个仗着圣宠就随意恐吓阁臣的先例,还是上谏,当褫夺睦儿亲王之位,封为低一等的郡王。
孙御史立马站出来反驳道:“陛下如何没有惩处?难道海尚书竟没有收到瑞王血衣?满长安皆知,陛下忍痛责打了小王爷,可怜王爷后臀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难道海尚书怀疑陛下未打瑞王,非要王爷当着群臣之面褪下裤子验明正身?尚书大人的气量也忒狭窄了些。”
正当海明路和孙御史争辩得不可开交之时,户部员外郎上奏:“先帝崇佛,特免除僧侣缴纳赋役,这些年豪族官户为了逃脱赋役,将田产诡寄在佛门,更有无数百姓剃了头发去做和尚尼姑。所以从开平元年起,陛下已经开始下令僧侣还俗,并且逐步取消寺观不履行赋役这种特权,长安这两年不知什么时候刮起阵崇佛之风,使得僧人地位大大抬高,一些高门贵户又开始私养沙门,纵容僧侣侵占民田,请陛下彻查此事,遏制不良之风。”
李昭大惊:“竟有这事?”
梅濂不阴不阳地笑了声,斜眼觑向兵部尚书海明路:“听闻齐王殿下仁善信佛,如今花巨资修《大藏经》,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昭脸色逐渐变得很差:“查,给朕去查。”
……
至此,睦儿羞辱齐王,恐吓阁臣案就了结了,而齐王与佛门太过“亲厚”案,又逐渐掀起一角。
睦儿恭恭敬敬拜师后,在府里养了几日伤,就开始按照他父亲的指点,去接近龙虎营常煨将军的独子常梓荣。
那常梓荣比旸旸、朏朏小半岁,小名叫阿哀,据说家中怕养不活他,故意给取了个贱名,希望他往后能安康顺遂。
常煨是武将,自然常带着儿子出入龙虎营学骑马射箭之术。
睦儿得知此事,特特将六郎七郎带去军营里玩了几日,孩子之间,也就是一个藤球,一把宝剑,还有一本《洛阳群侠录》的事,没半日,这几个小子就打成了一片,到了晚上,常梓松就改口了,从一开始毕恭毕敬地尊称睦儿为小王爷,到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六郎七郎唤睦儿为哥、睦哥、小风哥……
玩闹了数日,睦儿就问常梓荣,愿不愿意和小风哥一道去洛阳玩儿?
常梓荣同七郎偷摸聚在一块,看了好几日的《洛阳群侠录》,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李昭听闻此事,连连点头,笑着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少年人是该出去长长见识,瑞王此番代朕去洛阳探望月瑟公主,便让梓荣一起跟着去罢。”
不仅如此,李昭还格外开恩,让梓荣以后做睦儿的伴读。
那常煨常年在官场和军营里混,哪能不知道睦儿和李璋争夺太子之位其实已经开始了,他是个聪明人,本不想裹进夺储之事,可又担心宝贝儿子路上出什么事,便上书李昭,说他当年三王之乱时,被叛贼围困在洛阳附近的灵溪驿,部下用血肉之躯掩护他离开,一眨眼,此事已过去十三年,他想求陛下个恩典,让他同瑞王一起去洛阳,给那些去了的老部下扫扫坟,上一柱清香。
李昭求之不得呢,立马应允,顺带又下了道恩旨:从国库拨出银钱,由地方州县查访老兵遗孀孤子,由朝廷出资赡养,以安保家卫国之忠魂,瑞王此番去洛阳,率先以身力行此事。
睦儿闻言,立马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银钱和古董珍宝折成现银,直说必为陛下将此事办好。
这旨意一下,朝野天下纷纷赞颂文宣帝的仁德,而睦儿在军中的威望,也上了一个大台阶。
在睦儿去洛阳前夕。
我和李昭将他叫到跟前,反复同他说去洛阳该注意些什么。
李昭主要交给他三件功课,其一,与洛阳荣国公多往来;其二,办好抚慰亡故军人遗孀孤子之事;其三,就是暗中与赵童明联络,将他带回长安。
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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