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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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清皱眉,正义凛然道:“不论是忠还是勇,杀人有罪,且他为大理寺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李昭莞尔,舌尖轻舔了下唇,手背轻抚侧脸,笑着问:“依卿看,该如何处置。”

袁文清打量李昭一丝一毫的动作,细思了片刻,沉声道:“臣同意诸位大人看法,天子颜面事关朝局,且秦氏兄弟早已身灭,死无对证。但张达齐的一双弟妹、妻房皆犯下重罪,长兄为父,妻为夫纲,他未能规劝教导家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天子仁厚,念其素日为官勤勉……臣提议,免张达齐大理寺卿官职,贬其去象州,为一州之通判,教化象州群山中被发左衽之民,以此赎罪。”

听见这话,我登时怔住。

如此贬官,其实和流放差不多,此生怕是不可能回中枢。

在没有直接罪证的情况下,这个处置算是最合适的了,只是我也同意梅濂的看法,纵虎归山,必有后患。

我不相信用阖族之力保住的男人会安安分分待在贫寒凄苦的不毛之地,哎,真是为难李昭了。

我望向李昭。

李昭显然有些不满这个提议,他起身,在原地拧了几圈,欲言又止,眼中时而杀气腾腾,时而又顾虑万千。

最后,他返回到龙椅上,闭眼,长出了口气:“拟旨罢。”

第135章 骂人 解恨

外头风雨凄凄, 灰云团团压下来,仿佛要将这个波云诡谲的宫廷包裹住,加上时不时劈下的闷雷, 如同一声声天神怒吼, 要将妖氛清扫而光。

我没有再看下去,摇头叹了口气, 转身朝偏殿的绣床行去,云雀和蔡居想要过来伺候我用茶, 我挥了挥手, 让他们先下去。

我想一个人冷静会儿。

雨声凌乱而动听, 我除去绣鞋, 歪在床上,往自己肚子上盖了薄被, 原本想歇会儿觉,可怎么也睡不着。

废后就这样结束了,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往远了说, 从先帝指派张致庸做李昭老丈人开始,从李昭那屈辱一跪开始;

往近了说, 从前年三王之乱, 李昭用李冕和张达亨之死设计张曹两家相斗开始萌芽, 而至睦儿中毒时全面兴起;

往细里说, 他是有为君主, 若要行新政, 那就得破除朝中顽固势力。

李昭步步为营, 设抚鸾司,提拔重用袁文清、梅濂、大福子、姚瑞、黄梅,以皇子被害为缺口, 精准打击;

而张家小心谨慎,先是老首辅摔跤垂危,把外孙女许给袁家,再是张达齐经营孝顺和为官勤谨名声,事发时率先将李璋摘了出去,进而让素卿林氏全全扛罪,最后在勤政殿之上,张家请来了德高望重的肃王撑腰,而素卿胡言乱语,生生把混淆皇家血脉扯成了怨妇行糊涂事,紧接着老首辅以教女不善和愧对先帝自杀,张韵微又拿出先帝密诏,将张达齐从杀人灭口拔高到了忠君爱国……

勤政殿的波云诡谲,丝毫不比战场上真刀实枪差。

从前我总是心急,觉得李昭有些窝囊,素卿做下这么多污糟事,他竟也能忍到现在。

如今瞧瞧,饶是他这般周密部署,到底还是棋差一招,让张达齐逃出生天。

这个局,到底谁赢了?

说不来,双方都赢,可又都输了。

张达齐这个人,看似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才是藏得最深,最厉害的那个。

我不禁想起那晚从宫中回家时,在街面上遇到了张达齐夫妇,林氏已经焦头烂额,可张达齐仍坦然自若……

流放象州,若是回不了中枢便罢了,若是有朝一日回到长安,想必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所以,李昭会暗中派人解决他么?

想着想着,我就开始犯困。

两个小家伙仿佛也知道他们娘亲的烦忧,竟没闹腾,乖乖地蜷缩在我肚子里。

我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在梦里,我看见张达齐穿着黑色直裰,头上戴着方巾,襟口别了五朵小白花,还是那样儒雅,笑吟吟地冲我躬身行了一礼,在他直起身时,那五朵白花忽然渗出血,开始只是染红了白花,后面竟忽嗤嗤往外喷涌,将张达齐的衣裳全都染红。

随后,这个温文尔雅的血人不知从哪里抽出把尖刀,什么话都不说,微笑着朝我走来……

“走开,别!”‘

我直接被吓醒,手下意识去摸肚子。

蓦地发现床边坐了个俊逸非凡的男人,我睡懵了,一开始没认出来,吓得尖叫了声,身子直往后闪躲。

“妍妍,是朕哪。”

李昭忙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摩挲,柔声问:“做噩梦了?”

“嗯。”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心仍狂跳不止,将他的手按在我的胸口,试图用他掌心的温热来平复不安。

缓了片刻,我累得长出了口气,轻声问:“什么时辰了?你已经忙完了么?”

李昭笑着点了下头:“申时了。”

他俯身,胳膊从我脖子后头绕过去,将我慢慢地从绣床上搀扶起来,柔声道:“那会儿处置完事,朕又同袁文清说了会子话,让他和杜仲去毓庆宫瞧瞧璋儿,本打算立马过来找你,谁承想又被仁美绊住脚,拉着朕嘀咕了好一会儿。”

说这话的同时,李昭用帕子帮我擦了下脖子后的热汗,笑道:“快起来,太妃这会儿也在呢,仔细她笑你。”

“啊?”

我一怔,耳朵瞬间发烫,立马挣扎这坐起来,低声嗔:“你怎么不早说呢。”

坐起后,我瞧见何太妃此时正端坐在殿正中的四方扶手椅上,她换了身衣裳,发髻略微有些潮湿,不知是不是受凉了,这会儿用帕子捂住口直咳嗽。

我勾过银线绣穿花蛱蝶的纱衣,手忙脚乱地穿上,小声问。“太妃娘娘不是晌午同王爷一道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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