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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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我打断八弟的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知道是谁做的,没必要说出口。

我用帕子抹去八弟的泪,笑道:“我确实被卖了,不过运气比丽华要好些,被个大官买去做妾,后面他的夫人没了,就把我扶正成大娘子。瞧,我如今也有了身孕,日子会一天天地好起来,等姐再站稳些脚跟,也会把你和四姐扶起来,咱们高家还会和以前一样的。”

“哎,只要一家子骨肉还能再聚一起,我倒觉得那些功名富贵没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

八弟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儒袍,搓着粗糙的手,笑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吾无忧有乐。我若是想富贵,亦可以像高家其他子侄那样到朱门里讨酒肉,也可厚着脸皮请张家赏个差事,没必要,如今日子虽清贫些,可挣得银子干净,晚上能睡得踏实,如今我只盼那两个小子争气些,长大后考个状元出来,不也能光宗耀祖么。”

“好,好。”

我连说了两个好字,心里很是安慰。

人遭逢变故打击不怕,怕的是从此一蹶不振,再也站不起来了。靠祖宗荫庇、吃祖宗饭没什么了不起的,靠自己才是厉害,哪怕如今的日子卑贱,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难道就一辈子起不来?

今儿见了八弟,和他说了话,我的心彻底放下了。

便是没我给他挣爵位,他也能靠自己重新站起来,只不过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我正要和八弟多说几句话,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云雀进来了。

她笑着给我和八弟各行了一礼,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咱们得回去了,免得大人担心。”

那个大人二字,云雀说的有些重。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啊,我如今做了李昭的画眉鸟,是得回去讨主人的欢心。

“牧言,姐姐得回去了。”

我让云雀拿出包银子,塞给八弟,哽咽道:“这是姐姐的一点心,如今快到年下了,你拿着给我的两个侄儿做几件衣裳,别再给人抄书了,买上些良田铺子……”

“不用了姐。”

八弟把银子给我推来,笑道:“我若是一夜暴富,岂不让人怀疑?我瞧着你也有说不出的难处,就别记挂我了。我看这桌子菜都没动,待会儿装了带回家去,让孩子们吃了就行,就当姑妈疼他们了。”

我心里又一阵疼。

虽然我什么都没说,可八弟应该品出什么了,他不想给我添乱。

“好。”

我让云雀把银子收起,抓住八弟的手,不愿放开,一边往出退,一边嘱咐他:“有困难了,就找谢三爷,他会帮你的。”

“知道了。”

八弟摩挲着我的手,柔声道:“你也是,注意身子啊。”

“好。”

我强忍住眼泪:“姐得空了,还会看你的。”

“行。”

八弟含泪,笑道:“等下回见面了,我让那两个小子给你磕头。”

……

再不舍,都要分别。

我相信慢慢地都会好起来,我们姐弟以后会堂堂正正地见面,坐在一起用饭、说笑。

……

别了八弟,我和云雀从酒楼的后门出去了。

此时天已暮,寒气渐渐上涌,我环抱住胳膊,行在寂静的小巷里,笑着问:“大福子呢?”

“他去牵马车了,方才他说街角那家卖的糖饼好吃,还说路过时要给您称两斤呢。”

云雀扶着我,笑道:“夫人笑起来真好看,奴服侍您有七个来月了,从未见您笑得这般开心过,您以后也要高高兴兴的,这样小皇子才健壮。”

“偏你嘴巧。”

我笑着嗔了句。

不过这丫头说的没错,今儿的确是我回长安最高兴的一日。

正走着,前头的小门里忽然冲出个男人,横在我面前。

那人中等身量,穿着锦袍,鼻下留着微须,左右脸肿的老高,能看见清晰的红掌印,袍子上遗留着干了的茶渍,一脸的骄矜,正是张达亨。

“那阵儿谢子风带着高瘸子上了二楼,爷隐约看见包间里闪过个女人身影,原来是你。”

张达亨上下打量我,皱眉问:“你和谢子风什么关系?”

我心跳得很快,旧日我同素卿交好,是见过这小子的,当年这小子一口一个妍华姐姐地叫我,对我很是恭敬,得赶紧走,莫要让他认出来。

我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往前走。

“爷让你走了么?”

张达亨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忽然疑惑道:“咦?我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熟。”

“你认错人了。”

我往开挣脱,头又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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